一、一個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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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收科。

    白素在這時候向我說了一句唇語:黃而确是天真爛漫,一點不假。

     我不以為然,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人家說你好,你就說他天真爛漫,我就不信會有人天真到這種程度。

     看來,黃堂對他的寶貝弟弟也一籌莫展,所以,站在那裡,手足無措,不知怎麼才好。

     那黃而卻沒完沒了,繼續向白素追問:“你的丈夫是誰?帶我去瞧瞧,看配是不配!” 白素向我一指,黃而也立刻向我望來,目光怪異,大搖其頭,道:“不配!不配!好一朵鮮花,卻插在牛糞上。

    ” 他不但出言無狀,而且還搖頭擺腦,口中“啧啧”有聲,态度極之認真。

     我不怒反笑,面對黃堂:“你可知道,這鮮花和牛冀的形容,是西門慶看到潘金蓮配了武大郎時,對王婆說的。

    我雖然有大大對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也不能這樣侮辱我!本來,我是來請罪的,看來是自取其辱了。

    ”我講完之後,就向白素道:“我們走吧,再待下去,不知道還有甚麼難聽的話啦。

    ” 白素歎了一聲,那一下歎息聲,在雨聲中聽來,微不可聞。

    我也是感到的,而不是聽到的。

    我不明白白素在這種時候為甚麼還要歎氣。

    我感到己經仁至義盡,可以下再理會黃堂的事了。

     我也不再等白素有甚麼别的反應,轉身向外就走。

    卻不料黃而還不肯幹休,他一步跨向前來,伸手一把将我抓住。

     刹那之間,我心中的吃驚實在是難以形容。

    那隻不過是不到兩秒鐘的事情,可是其中的變化之多,起伏之奇,隻怕除了我自己之外,就連在身邊的白素,也不知情。

     我有必要把在這兩秒鐘之内發生的事,詳細說明一下。

     當黃而出手向我抓來的時候,由放他來勢洶洶,所以我早知道他來意不善,已經有了準備。

    照說,萬無被他一抓就中之理。

     非但不該被他抓中,而且應該是他反而被我一下子就摔出老遠才是。

    因為在他向我攻擊的時候,我己準備反擊。

    可是我那一招居然連發出的機會都沒有,他己經攻近身來。

     我眼看情形不妙,立刻變招,擡腳就踢。

    而他卻像是知道我會這樣做,在幾乎同一時間,也一腳踢來。

    兩人的腳尖相碰撞在一起。

     我隻覺得其痛無比,手上略慢了一慢,就已經給他一把抓住了。

     由此看來,此人的武術造詣之高,簡直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當然,如果我就此束手就擒,那以後也就不用再見人了。

    當下我雖然吃驚,可是應變也極快。

    在他已把我抓住而手指還沒有收緊的那一瞬間,不退反進,食中二指,疾攻他的心口。

    這一下,迫得他非放手後退不可。

     隻要他是武術的行家,他就應該知道我這一下攻勢的淩厲,若是不避,非兩敗俱傷不可。

     果然,他大叫一聲,立刻放手後退,然後盯着我,像是不相信我有這個能耐把他逼退。

     這時候,白素已疾聲叫道:“有話好說,不要動手!” 黃堂也叫:“你給我進去!别再丢人了!” 可是,黃而卻不聽他哥哥的,仍然望着我,這次卻不再動手,而是軟聲軟氣地道:“這位朋友,和你打個商量。

    ” 我急忙說;“沒有甚麼商量的,你要是再說渾話,我可真要反臉了!” 黃堂這時已探取了行動,他走過去拉住黃而,拖着他向大廳走去。

    我知道黃堂不會武功,照說,他是萬萬拖不動黃而的。

    不過黃而并不掙紮,一面高叫:“等一等!”一面已經被黃堂拖進了大廳。

     由于事情變得很怪異,我也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要跟進去。

     白素卻已經有了決定,她向我一揮手,向前就走。

    我跟着也走了進去。

    到了裹面,我先擦去了臉上的水,看到黃堂正急急地和黃而說話。

     黃堂的聲音很低,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些甚麼。

    白素向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稍安毋躁,我也就靜以待變。

     過了一會,黃堂推了黃而一下,黃而向前走來,老大不情願地向我行了一禮:“是我不該這這些話,請你見諒。

    ” 他既然向我賠了不是,我心中雖然有氣,可是也不為己甚,揮了揮手:“算了,誰叫我和你哥哥是好朋友。

    ” 本來,事情發展到了這一地步,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可是黃而卻大搖其頭,連聲道:“不對,我大哥說你不是東西,叫我千萬不要和你來往,還說甚麼好朋友不好朋友的。

    ” 這黃而竟然把他哥哥對他說的悄悄話也說了出來,這倒使我相信白素對他的評語——天真爛漫,一點不假。

     當下,我也不說甚麼,隻是望着黃堂,看他怎樣說。

     隻見黃堂的臉色,又是難看,又是尴尬,轉過頭去,不來看我,隻是道:“沒有事了,兩位請吧。

    ” 黃堂在下逐客令,可是妙的是黃而卻大聲道:“等一等,我還有許多話要說。

    ” 黃堂重重頓足;“你給我閉嘴!還不進去!” 在黃堂聲色俱厲的責叱下,黃而現出十分委屈的神情,低下了頭,輕輕地道:“我又不是要說那些渾話,你就罵人。

    我是個沒爹的孩子,你盡着罵好了。

    ” 他說到後來,竟然語帶哭音,看來是真的傷心,并非做作。

    而黃堂也大是惶恐,走過去把他抱住,連連道:“是我不對,你有話,隻管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