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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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在南部頗負盛名,所以病房常常是一位難求。

     “拿我的名片去公關室,要一間單人房。

    ” 一聽沒有病房可住,覃毅立即讓耿秘書去安排。

     “還有,去買一些住院用品。

    ” 耿秘書走後,他又遣了一位南部的主管去辦一些瑣碎的事,然後,才開始關切受傷的工人。

     “除了腿傷,其它的還好嗎?” “報告副總,已經沒事了。

    ” 見小老闆來,工人急忙地想從病楊上起身,覃毅按住他的肩膀,說:“躺好。

    ” “都是我不小心,如果——” “先養傷吧,其它的,等病好再說。

    ” 在東岩,每一名員工,都是公司寶貴的資産。

    尤其是工務部的工人,他們是站在第一線施工的戰将,東岩高标準的品質,全靠他們維持,因此,覃毅一向很重視這些工人。

     “家裡有沒有人知道?”覃毅發現沒有家屬随侍,馬上又問。

     “呵……我老婆剛生完寶寶,在坐月子。

    ” “好,我知道了。

    ”于是,覃毅又讓身旁僅剩的一名主管,去安排看護之類的事。

     在等待的空檔,覃毅才詢問起意外的發生經過,不過,并沒有責怪他就是。

     “咳、咳、咳……”談話間,隔壁床一名六十來歲的老伯伯,一直咳個不停,嚴重地像要把肺咳出來似。

     “歐吉桑,你還好嗎?要不要叫護士?” 終于,覃毅聽不下這一長串密集的咳嗽,開口問了顯然也沒有家人陪伴的鄰床病人。

     “咳、咳……不用啦,喝一點水就好了。

    ”老伯伯想,護士已經幫他打了點滴,打完後,燒應該就會退了,現在咳幾下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少年耶,咳……不然,你去幫我倒杯水喔,謝謝啊!” 覃毅點點頭,然後便去找了杯水來喂正在吊點滴的老伯伯喝。

     “副總,病房OK了。

    ” 耿秘書帶着公關室的主任來到急診部。

     于是,在一陣寒喧後,安排好工人的病房,覃毅一行人才又趕往下一個行程。

     這一趟出差,白天,覃毅在南部各工地穿梭巡視;晚上,和各配合廠商應酬交際,行程排得很滿,幾乎沒有休息的空檔。

     到了第三天早上,不知是否因工作太忙的關系,鮮少生病的覃毅,竟發起燒,還微微咳着嗽。

     随行的耿秘書想請醫生出診,卻被覃毅拒絕,他吞了二顆“伏冒錠”、帶上口罩,又勇猛地巡視工地去了。

     沒想到,過了兩天,成藥完全沒發生作用,覃毅這個身體向來健朗的壯漢,感冒竟然愈來愈嚴重,耿秘書看情況不對,終于背着老闆,打電話召來醫生。

     “耿秘書,你是賺錢賺太多,工作不想要了?”即使生着病,覃毅說話仍是很有上司的威嚴。

     “副總,您的健康重要啊!”台北早傳出了有“急性呼吸道症候群”的患者,他們現在雖然身在南部,尚無感染之虞,但還是小心為上。

     “呵,耿秘書,原來你很怕死。

    ” 覃毅有點想摘下口罩,吓吓塊頭也不小的秘書,不過,怕他被自己的感冒傳染,會降低已經被耽擱的工作進度,便撤了摘口罩的念頭。

     “屬下卑微的命不重要。

    倒是副總,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夫人恐怕會哭死。

    ”他看過覃毅身邊太多來來去去的女人,身為覃毅的秘書,他第一次看見老闆如此重視一個女人;而夫人,更是那樣全心地愛着老闆、影響着老闆,所以,怕老闆不肯看醫生的耿秘書,隻好搬出夫人來救命。

     豈知,老闆可不理會—— “耿秘書,如果你的舌頭繼續長下去,就等着到事務組報到吧。

    ”哼,這小子,跟在他身邊太久,愈來愈不怕他了!事務組?那是公司的養老部門耶! 耿秘書冒了兩滴冷汗,終于不再饒舌。

     覃毅滿意地看着自己威脅的效果,冷冷地笑了。

     不過,提起方泉菲,覃毅臉上的冷峻五官,慢慢浮現一種罕見的迷惘神色……我愛你。

     三天前,妻的柔柔訴情,一直在他腦海裡盤旋。

     不能再這樣下去…… 讓她懸着一顆真心,他于心何忍?! 這趟回去,該有個結果了。

     覃毅沉沉的腦袋,想着方泉菲美麗的容顔,如此決定着。

     ☆☆☆ 人口一罩的街景,為繁忙的台北城,帶來緊張的氣氛。

     前天,有一家公立醫院被封院了。

     媒體的SNG車,二十四小時駐守在醫院外,電視機前的觀衆,随着傳回來的書面,對這個被稱為二十一世紀黑死病的新生疾病,也愈來愈害怕。

     方泉菲捧着一隻木箱,走到辦公大樓底下的停車場。

     連人煙不多的地下停車場,都有人戴着形狀可笑的口罩。

     方泉菲歎了一口氣。

     這個城市,還有希望嗎? 她覺得自己的命運,跟這個城市好像。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