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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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動着繩索盤上的搖柄,将穆秀珍從冰川的斜面,拉了上來。

    等到穆秀珍又站在木蘭花身邊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滿天的晚霞不見了,冰川上神奇谲麗的色彩,也已經消失了,隻剩下一片陰冷,那種陰冷,隻怕是世界上任何角落所不及的。

     木蘭花籲了一口氣,她所籲出的那口氣,就在她的面前,結成了一串白色的霧,曆久不散,她道:“我們今天就在這裡過夜。

    ” “蘭花姐,”穆秀珍像是為了想補償過失,所以勇氣十足地道:“過了這道冰川,我們再劄營,那不是更好麼?” “你還想再來一次麼?”在冰山之中,木蘭花似乎也變得難以親近了,她冷冷地回答,使得穆秀珍沒有再說話的餘地。

     穆秀珍不再說什麼,兩人支開了帳篷,生着了利用壓縮燃料火的爐子,當第一口熱湯喝進肚子的時候,那種舒服,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木蘭花直到這時,才慢慢地道:“秀珍,我自己以為從來不知道害怕的,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我也和常人一樣,會因為害怕而發抖!” 穆秀珍一面啜着熱辣辣的濃湯,一面擡起頭,睜大了眼望着木蘭花。

    木蘭花又歎了一口氣,道:“剛才,在你終于拉住了繩子之後的一刹間,我身子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蘭花姐!”穆秀珍隻覺得心中一酸,眼淚便滾了下來。

    她的淚珠才一滾出來,便在她的臉上,凝成了小冰珠,“叮”地一聲,落在湯盤的邊上,又跌進了湯中,溶化了。

    “蘭花姐,我……實在是個知道會有這樣事情發生的!” “當然你不知道。

    ”木蘭花笑了起來,“我也不是在怪你,今晚我們不能過冰川了,因為天色黑,我們不能冒險,你明白麼?晚上除非是突然起暴風雪,否則是沒有危險的,早早睡吧!” 她們吃完了晚飯,鑽進了帳篷内的“睡袋”中,其實風并不強,可是凄厲的風中,卻仍然像是一柄利锉在锉着她們的神經一樣,真難想像如果是暴風所突然降臨的話,那将會是一種什麼情形。

    她們也隻好希望暴風有小會降臨,别無他法可想。

     暴風雪并沒有來,第二天,是一個極好的天氣。

    陽光普照,使得她們不得不戴上遮陽鏡,但即使戴上了用厚厚的黑玻璃制成的遮陽鏡,看起來所有的一切,仍然是那樣地光亮。

     她們來此的目的,是尋找那個寶庫。

     然而,寶庫究竟在什麼地方,她們卻不知道,所以她們和隻為攀登而攀登是差不多的。

    木蘭花隻不過估計到,寶庫就算在極高的山上,但必然也是在那可以攀登的四條路線之中的,因為寶庫絕不能設在一個根本無路可通的地方。

     而且,寶庫據地的高度,也不可能高過地圖上所記錄的那小路線所到達的高度,因為再上去,是誰也未曾到過的。

     最大的可能是,寶庫是在這四條路線中一條的頂端,木蘭花就是根據這一點,所以才開始攀登的,她準備攀到這條路線的頂端,再加上一路上小心的觀察,如果沒有結果,那就再攀登第二條,如果再沒有,那就繼續循第三條路線登山。

     若是四條路線,她都到達了頂端,而仍然未曾發現那大寶庫的話,那麼她想不承認失敗,也是不行的了,她自然隻好離開印度了! 她們兩人,用繩索系在一齊,然後,釘着釘子,在冰川上,一尺一尺的前進。

    她們渡過了那道冰川,前面的一段路又比較容易攀登。

     但是到了中午時分,在她們的面前,卻是一座冰壁,那一座冰壁,幾乎是直上直下的,攀登那一個冰壁之難,是可想而知的,而且,在那座冰壁上,還有着許多巨大的裂痕。

     而在冰壁的左側,則似乎可以從一個峽谷處,繞過這座冰壁繼續向前攀登的。

    然而,在地圖上卻标得十分明白,如果要繼續前進,就得攀登這個冰壁。

    木蘭花認為可以繞過冰壁的地方,特别用紅字注着“危險”兩個字。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停在冰壁之前,看了半晌地圖,又打量着前面的形勢,穆秀珍“哼”地一聲,道:“繞過冰壁,有什麼危險?” 木蘭花沉聲道:“地圖上這麼說,總是有理由的。

    ” “嗳,”穆秀珍不服氣,“我看給制這地圖的人,說不定是個神經病,也說不定存心是想來害人爬個這冰壁!” 穆秀珍所講了,自然是氣話。

     可是她的話,一傳到了木蘭花的耳中,木蘭花的心中,陡地為之一動。

    這地圖是害人的——這句話聽來似乎不可能。

    但是又何嘗是真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