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師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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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開場自,令台下的人,有的笑,有的噓,-那之間,又喧嘩了起來,更有不少人互相在問:“這人是什麼人?” 那人把聲音提得更高:“已有好幾個發言人,都一再強調生物的生存權,當真是本末倒置之至——” 他陡然吸了一口氣,接下來,自擴音器中傳出來的聲音簡直凄厲尖銳,接近恐怖,他道:“當任何生物的存在,妨礙到人類的生活時,這種生物,就應該被消滅——請留意,我說是“妨礙人類的生活”,不是“防礙人類的生命”,舉例來說——” 他說到這裡,台下已是轟然.反倒是陳島大聲叫:“讓他說完!” 那人也提高了聲音:“舉例來說,蚊子即使不傳染緻命的疾病,叮了人之後也不令人發癢,單是它飛的時候發出的惱人聲響,也足以有理由,要把它消滅。

    ” 他略停了一停,揮動起雙手來,情狀有七八分似狂人,他簡直是尖着嗓子在叫喊:“人對于其它的生物太寬容了,寬容的結果,是令得自己死亡,再寬容下去,遲早,你不消滅他們,就會被他們消滅!” 台下的轟笑聲、議論聲更甚,自然是由于那人的言論,實在太偏激的緣故。

    照他的說法,蚊子僅僅為了發出嚼嚼聲就要被消滅,那麼,世上能被人類允許生存下來的生物,簡直少之又少了。

     那人不理會台下的喧鬧,繼續在叫喊:“它們全是人類的敵人,尤其是那些肉眼看不見的生物,一些病毒:那些細小的生物,為了使人類滅亡,用盡心機,有的聰明,會欺騙人類腦細胞的感覺,使人體喪失了免疫力,自動解除了武裝;有的悲壯,不惜和人一起死亡——” 他說到這裡,陡然轉身,向陳島喝問:“你知道我舉的兩個例子,說的是什麼嗎?” 陳島沉聲道:“知道,聰明無比的是艾滋病病毒,悲壯到和人體一起犧牲的是癌病病毒。

    ” 聽到這裡,我對那人,不禁有點另眼相看。

     因為他舉的兩個例子,确然很懾人心魄,而且,也恰到好處。

     其中,尤其那“悲壯”的一例。

     天底下,所有生物,生存的目的,都是為了求生存——本身的生命雖短,但是卻通過繁殡、散布,以達到生命延續之目的。

     可是,癌病病毒,卻是例外。

     癌病病毒在人體内擴展,緻人于死,可是它本身卻也離不開人體,不能再向外擴展,人死了,它也跟着死,竟是一種“同歸于盡”的可怕行為,那人用“悲壯”一詞來形容,也令人啼笑皆非。

     而從癌病病毒的生命方式來看,它唯一的生命目的,就是緻人于死,這一點,是無可否認的! 那人能想到這樣的例子,可見他對生命的認識,從另外一種角度來觀察,倒也不是可以一筆抹殺的。

     那人對陳島的答複表示滿意,他的聲音,已高到無可再高,但是他還想提高,以緻他一提氣,便劇烈地嗆咳了起來。

     這時,主持人又來趕他下台,他大聲道:“在座各位,全是生物專家,我要問各位一個問題!” 黃堂在我身邊低聲道:“這人不是與會者。

    ” 我心中一動:“是,盯上他,并且查一下,以前四次會議,他有沒有出現過!” 黃堂的臉上,現出古怪之至的神情來,似乎不相信就這樣可以解決“人頭大盜”,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

     這時,台下傳來紛紛的呼喝聲:“快說!”有的不客氣地叫:“說了好滾!” 那人一字一頓道:“人體之内,有着潛伏的間諜,各位可說得上是什麼!有誰發現過?” 他這樣一問,倒令得人人都靜了下來。

     每個人都靜下來的原因,并不是在尋思他所問的問題答案是什麼,而是根本沒有人聽得懂他的這個問題! 在寂靜之中,我大聲道:“請你把問題重複一遍!” 那人向我望來,接觸到了他的目光,距離雖遠,但也可以感到他的雙眼之中,有一股異樣的鋒芒。

     他一字一頓:“人的身體之内,有異類派來的間諜潛伏着,我說得夠明白了吧,衛斯理先生!” 這家夥竟然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來,倒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而這些年來,我走南闖北,也有響亮的名頭,知道我這個人的人還不算少,所以一時之間,有不少人都向我望了過來。

     我沉住了氣,朗聲道:“我還是不明白——我相信在場諸位,也一樣不明白,能否請閣下作具體的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