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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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天寶曾經是個小小的混混。

     那年他正以一隻手的伎倆對财叔行竊時,剛滿十二歲。

     不巧的是,财叔是一個警察,而且是對扒手特别敏感的警察。

     孫天寶右手才靠近财叔的口袋,立即當場被抓到,但小小的阿寶,極具有法律概念,他對财叔說: “我未滿十四歲,你能拿老子怎麼樣?” 财叔見狀,生氣兼好奇是怎樣的父母能教出這等人,他要跟這個滿嘴髒話小孩的父母談談。

     好好談談! 偷了我的錢包還敢跟我大小聲,再怎麼說我都是一個警察。

     縱使職務低微。

     财叔好言相勸阿寶說出姓名及住處,但未果,隻好軟硬兼施說,“再不說,我就帶你到街上逢人就問,這是誰家的小孩,偷錢還罵髒話。

    ” 孫天寶不語,氣得财叔哇哇叫,為維護“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之金科玉律,财叔果然帶着阿寶到街上,而且逢人就問:“這是誰家的小孩?” 阿寶見這個警察似乎來真的,而且被穿着警察制服的财叔拉着滿街跑,他覺得亂沒面子,為減少名譽損失,他“落跑”! 他跑不掉,财叔是分駐所中有名的長跑健将。

     哇!棋逢對手,雖敗猶榮。

     “改天我吃飽了,死警察絕對追不到我。

    ” 阿寶心中暗想。

     經過幾番糾纏,阿寶認命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隻好說出自己的姓名與住處:“老子姓孫,大名天寶,你愛去我家,老子就帶你去。

    ” 孫天寶滿口老子長,老子短,深恐财叔賺他的便宜,不過幸好此時有叫幾聲還本,日後阿寶可是叫财叔一輩子老爸。

     幾番糾纏,終到阿寶的“家”。

     不,應稱為房子較為妥當。

     家徒四壁,空空如也,一覽無遺,隻見一個矮櫃,上面擺一個塑膠杯,已髒到分不清楚出廠之初是何種顔色,杯子下面壓着一封信,财叔再極盡自力仍無法發現其餘障礙物。

     果然一清二楚,一目了然! 财叔不相信這是有人住的地方,馬上轉過身故意裝得很兇問道:“小朋友,你家到底在哪裡?再不說看我怎麼修理你!” 阿寶倔強地回答:“老子就住這裡!” 一副随便你的态度,讓素有濫好人之稱的财叔發起無名火。

     怒火沖天,四目對峙,阿寶握緊小小的拳頭,告訴自己,剛剛已輸了一回,這次萬萬不可再輸。

     萬萬不可! 約略過了一分鐘,财叔知道這小子沒有說謊,他确實住在這裡。

     同情心油然而生,财叔輕聲問道:“你爸爸呢?” “不知道!” 喔!一個單親家庭,難怪! “媽媽呢?” “不見了!”阿寶被問到了最最傷心之處,這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窘境,他自認在媽媽還在時,沒惹過她生氣,但她為什麼跑掉了?他哽咽地回答:媽媽不見了! 财叔聽後,心中一凜,問号叢生。

     這小孩日子是怎麼過的? 無父無母! 又無工作能力,财叔仔細打量阿寶,面黃肌瘦,不合身的衣服髒得變黑,忿忿的眼神,無不在現實他自力更生。

     錯!自生自滅! 财叔此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又見孫天寶一副倔強的模樣,财叔那種濫好人、好管閑事的同情心又來了。

     不能抛下他不顧,至少得幫阿寶安排一下,以求心安。

     财叔想找出與孫天寶有關之資料,環顧四周僅有矮櫃可查,送走近屋中惟一的陳列物“矮櫃”。

     打開一看,再看!又看! 隻有一張照片。

     正想動手取出,阿寶馬上沖至,并張開雙手護住照片,大喊:“你不可以動我媽媽給我的照片。

    ” 這是他以後可資認出母親的證物,誰都不可以動! “不動可以,但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所有的問題。

    ” “好!”簡單明确。

     “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親戚?”财叔渴望答案是有,那麼事情就簡單多了。

     但阿寶若有其他親戚,又怎會一個人住在空屋,有一餐沒一餐地過? 答案當然是沒有。

     “媽媽走時有交代什麼嗎?” “一個月前,媽媽說要出去一下,交代若有人問,就拿信給他看,其他就沒了。

    ”阿寶用手一指矮櫃上的那一封信。

     财叔聞言,移動茶杯,拿起信拆閱: 阿寶出生就沒爹,我一個人實在撐不下去,我的男朋友又不同意帶阿寶一起走,我隻好走了,他叫孫天寶,你要他就帶走。

     短短數字,毫無感情,連姓名都不留。

     财叔不忍說出事實,将信遞還給阿寶。

     豈知阿寶竟問:“信裡寫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