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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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眉和殷允帆盡釋前嫌,握手言歡,甚至進展為相看兩不厭的情侶關系,最樂的人除了殷太太外,大概就要算那個居中穿針引線的大媒人汪敬成了! 隻見他樂得眉開眼笑地左瞧瞧滿面春風、神采煥發的殷允帆,右打量著不勝嬌羞的季眉一眼,層角的笑意擴張得更厲害了。

    「好,果然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他轉首對愈看季眉愈鐘愛憐疼的殷太太說: 「怎麼樣?打鐵趁熱,趕快替他們辦喜事,把這麼靈秀漂亮、又知書達禮的巧媳婦迎娶過門!,」 「幹爹,這——」殷允帆有點措手不及的暈眩感。

     「怎麼?你不想娶季眉嗎?」汪敬成開始擺臉色了。

     「不是,我求之不得,隻是——太快了,季眉她媽媽不知道!」 「你窮著急著什麼勁,隻要季眉願意,我想,季太太應該也樂意見到女兒情有所歸,何況,有句話說「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你有啥好挂慮呢?」 「這——那要看季眉願不願意嫁給我羅!!」他把燙手山芋交給季眉。

     隻見季眉星眸半掩,雙頰暈紅,一副嬌羞難抑的模樣。

    啜飲著那半憂半喜的嬌怯之美,殷允帆隻覺呼吸紊亂,心跳失常,若非礙于汪敬成和母親在場,他真想俯下頭一親芳澤。

     汪敬成見他那副心不在焉、樂不思蜀的模樣,不禁咧嘴笑罵著。

    「你沒求婚,你怎麼知道人家肯不肯呐?」 殷允帆居然臉紅了,他呐呐地轉向季眉。

    「小眉,你——肯不肯——接受我的求婚?」 季眉嬌羞地直覺全身發燙,整個人都像被火焚一般燥熱難安。

    「我——」 「最好别太快答應了,省得落個高價賤賣的下場!」汪敬成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來。

     殷允帆臉色變了。

    「幹爹,你——你怎麼可以臨陣倒戈呢?」 汪敬成笑得好奸。

    「誰教你們談個戀愛像刮台風一樣,擾得我老人家寝食難安,再說——如果不是我老人家的足智多謀,你們這小倆口子怎麼會在這見眉目傳情羨煞我老人家啊?」 「可是。

    」 「可是怎樣,我這麼勞苦功高的撮合你們,不趁現在揩油,消遣消遣你們,豈不有負我老頭子幽默一世的英名嗎?」 季眉聞言不禁噗哧一笑,笑得滿臉燦爛如花。

     「嘿!笑了,表示同意,好,咱們就這樣商議了,一個月後訂婚,年底完婚,明年呢——替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幹孫子。

    」汪敬成自顧自地做起主張了。

     他那诙諧而暗藏趣意的調侃,糗得季眉和殷允帆羞腆無措,又有份難掩的喜悅輾過心頭。

     一時,512号病房内盛滿了歡樂和甜蜜如絲的旖旎氣氛。

     ☆ 席夢酒吧依舊是顧客盈門,高朋滿座。

     冷晏妮推開玻璃大門踏進來,習慣人聲擾攘的她本能地露出了燦爛優雅的笑容對著熟悉的顧客頻頻含笑示意。

     和往常一樣,她又可以感應到坐在角落一隅,那個獨自品茗著烈焰般的醇酒,并用一雙冷得令人膽寒的目光緊緊地嵌印在她身上,表情生硬而孤獨的男人——楚石的注目禮。

     那一臉的鄙夷、冷峻,又再一次刺痛了她的心,讓她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像刀戳般地痙攣起來。

     她像窒息一般速速掠過走廊,奔逃到自己的辦公室,輕輕喘息著,任脆弱和疲乏再一次淹沒了她—— 緊閉的門扉上傳來幾聲細碎的叩門聲,她一楞,迅速收起悲絕的容顔,換上沉靜的假面具。

    「誰?」她隔著門闆問道。

     「冷經理,那個——呃,楚先生說要跟你談談——」她聽見服務生胡志文嗫嚅的聲音。

     她的心一凜,全身都繃緊了。

    「他——有沒有說是什麼事呢?」 「呃,他沒有說,隻說——一定要見你一面,否則——他絕不離開。

    」 他到底要幹什麼?他非得用這種近乎「淩遲」的折磨才能一消心頭之恨嗎? 「冷經理,你——你要不要見他?」胡志文志忑不安的問道。

     冷晏妮深抽口氣,克制紛亂如麻的情緒。

    「你去請他來我的辦公室談。

    」 一邊等聽到胡志文的腳步聲離開、模糊了,冷晏妮才像虛脫的人一般跌坐在沙發椅内。

     她無言的閉上眼,強忍住心頭的酸楚和煎熬。

     然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她和楚石面面相對著。

     望著他那深沉莫諱的眼眸,冷晏妮喉頭倏地收縮了。

    「楚先生——不知你又有什麼事要吩咐我?」 楚石走到她面前,緊緊瞅著她那蒼白卻美麗動人的臉龐,唇邊的肌肉扭曲了。

    「聽說——冷小姐昨天玉體微恙,我特地來緻意,不知冷小姐是否「工作」的太賣力了,所以才會不勝體力的病倒?」 冷晏妮的臉立刻蒼白得像大理石,傷心和屈辱讓她激憤地昂起下巴。

    「楚先生,謝謝你的關心,我冷晏妮是何等卑微伧寒的人,怎堪楚先生費心勞力厚禮相待呢?」 楚石的心抽痛了一下,他郁郁地坐在她對面,迳自點了一根煙,在煙霧迷蒙中他定定地瞅著她,彷佛有幾世紀之久,就在冷晏妮的耐力消失前,他冷冷地開口了: 「冷小姐,你實在是太謙虛了,在台北市的社交圈誰不知道你冷晏妮的豔名和風情呢?台北市有哪個交際花能跟你冷晏妮那令人神魂颠倒、消魂蝕骨的魅力相媲美呢?」 「你——」冷晏妮的指尖緊緊掐進掌心的肌肉裡。

    「你費盡心機要跟我見面的目的就隻為了打擊我,羞辱我嗎?」 楚石臉上的譏刺更濃了。

    「冷經理,你怎能冤枉我的一片心意,也許我的表達能力欠佳,但——我是真的很仰慕冷小姐你的風采,更佩服你馴服男人的手腕,否則——台灣首屈一指的企業名流夏靖遠怎會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呢!當然,像冷經理這樣風情萬種的傾城佳人,有幾段風流豔史也是無可厚非的,隻是紅顔禍水,隻怕夏先生會不幸步上我的後塵——就像當年的我一樣愚昧天真,被一個虛榮無恥的女人玩弄于股掌裡,甚至——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 冷晏妮用力咬著唇,咬得她的唇都沁出血絲,她仍不能停止那輾轉在心胸的那抹緻命般的疼痛。

    「你——你那麼——恨柳——知秋嗎?」她艱困的顫聲說。

     楚石的臉倏地扭曲了。

    「恨這個字實在是太膚淺了,怎能形容我心中那份深惡痛絕的感覺呢?恨,」他咬緊牙龈。

    「如果說我恨她——倒不如說我更恨我自己,畢竟——瞎眼無知的人是我!」 他的話像無情的鞭子狠狠鞭打在冷晏妮的胸口上,抽得她鮮血淋漓,痛人骨髓,顆顆晶瑩的熱淚奪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滿腔沸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