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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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到鄉間别墅獨居。

     至此,他終於明白所有事情的梗概了,而他的人生拼圖也完整了。

     隻不過……這幅拼圖,從頭到尾都是某人的小玩意,恣意攪亂,随意玩弄。

     「耀淩……」她擔心地看著他,讀不懂他的心。

     「我說過,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

    」他的聲音平闆,毫無起伏。

     她的擔心又更加深一層,她靠過去想握住他的手,卻被他技巧地躲開。

     「你還有我。

    」 他聽了,很淡很淡的一笑,好像連靈魂都碎開了。

     她故意輕松地開玩笑。

    「我記得你承諾過我,今晚會是火熱的一夜。

    」 他靜靜地看著唐貴霓,指著窗外漸亮的曙光。

     「『那一夜』已經結束了,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 「那……」她已經無力負擔他的情緒,她是強撐著自己的悲傷,解釋所有的事給他聽。

    「我們今天先休息,什麼都不要想,等明天再說好嗎?」 他沒有回答。

     她起身,腳步蹒跚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她全身無力,回到房裡後,沖了個熱水澡,腦海裡滿滿的、滿滿的,都是母親的骨灰灑落一地的樣子。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如果當初她聽媽媽的話,把她的骨灰灑在海上,媽媽今天也不至於被羞辱至此。

     都是她的不對!都是她的不對! 媽媽想要随風而逝,她卻執意留住她的腳步,如果她的依賴心不要那麼重,如果她能夠堅強一點,讓媽媽自由,怎麼可能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她好自責,哭著穿上浴袍,濕發也沒擦乾,就倒在床上,流不止的淚水使眼皮變得沉重。

    她睡得很不安穩,她自責、歉疚,痛苦的記憶一擁而上,但最難受的是,她倍覺段耀淩不在身邊的痛苦,感受不到他的擁抱、他的體溫的痛苦。

     之前一個月,因為氣他,怨他,所以寂寞變得稍微可以忍耐,但如今她加倍需要他的存在時,他卻不願意跟過來。

     她翻來覆去,作著一個又一個可怕的夢,昏睡著,怎麼也醒不過來。

     直到她真正清醒,才發現,天又黑了,到底過了多久的時間,她也弄不清楚。

     她的眼皮又浮腫又刺痛,她呻吟著下床,撲撲颠颠地進浴室盥洗,然後來到大廳,看到他仿佛剛下班,叫了外送美食。

     桌上又有玫瑰又有紅酒,還有銀燭台,把整張餐桌點綴得非常浪漫。

     「你醒了。

    」他微微一笑。

     「耀淩?」她敲了敲疼痛不已的後腦勺。

     他的微笑,眼前的一切,讓她懷疑,之前是否真的發生過讓她難以承受的事。

     「你的眼睛怎麼腫成這樣?會不會痛?」 他定過來,神情溫柔而且……奇怪。

    他不抗議她又叫了這個名字嗎? 「我拿冰塊讓你敷。

    」 她呆呆地站著,一切好像很美好,卻又是那麼不對勁。

    她傻傻地看著他裝好冰袋,牽著她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來,讓她頭枕在他的腿上,小心地幫她冰敷。

     他的手指很溫柔地順過她淩亂的發絲,讓她更不安。

     「耀淩……」 「噓,不要說話,休息一下。

    」 她的眼睛被冰袋遮住,她無法透視他的靈魂,在黑暗中摸索,她猜不出他在想什麼,所以越來越惴惴難安。

     到底在她昏睡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他的态度丕變,跟昨天判若兩人?他不是在生氣、在悲憤、在怨恨嗎?為什麼像戴了面具一樣,把一切真實的情緒都遮掩起來? 「好了,我想你的眼睛應該舒服多了。

    」他移開冰袋。

     她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睛。

    他還是在微笑,笑容讓那剛硬的五官都變得柔和。

     她隐隐知道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嗎?」 「沒有。

    」他細心檢視她的眼睛。

    「你看起來好多了。

    」 「耀淩……」她透出一臉疑惑。

     「來吃飯。

    」 他的表情太溫柔,溫柔到讓她不忍一直追問下去。

     她知道事情很怪,很不對勁,但她還是在他為她拉開椅子時,溫順的坐下。

     他點亮兩根長長的蠟燭,焰影搖曳,回到自己的位置,舉起酒杯。

     「乾杯,慶祝我們仇恨一筆勾消……不,應該說我們本來就無冤無仇。

    」 她愣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就無冤無仇」這句話,聽起來反而讓她聯想到「從此就無瓜無葛」。

     「這件事值得我們好好慶祝。

    乾杯!」 她被動地舉起杯子,跟他乾杯,聽他侃侃而談工作趣事,食不知味地吃著頂級牛排,山頭忐忑不安,臉上卻隻能笑著回應。

     飯後,他放了音樂,帶她舞了一曲又一曲,最後滑著舞步,回到他房間,熱情地與她做愛,在床上、在床下、在浴室、在落地窗前,站著、躺著、側著、跪著、伏著,他硬挺著在她體内沖刺,幾乎一整晚。

     她被他累得不能動彈,不能思考,隻能被動地承受,隻能難耐地抽泣嬌吟,望著他有如古代戰神般,永不知倦地占有她,直到最後隻能昏昏倦倦地睡去。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醒過來,一室寂然。

     她睜開雙眼,倉皇起身,抓著被單,确定她聞到了某種味道。

     她跳下床,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一間房又一間房的找。

     沒有,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非常确定一件事,非常非常确定。

     那個味道就是……段耀淩離開後,空氣中失去他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