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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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智一清醒,卻完全想到要罵林紫君什麼,他用力在床上撐着,想撐起身來。

     可是他實在太虛弱了,虛弱到了他根本無法坐起身子來。

    但盡管是這樣,他仍然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妖婦,還有臉見我?” 林紫君剛才說到了一半,就偏過了頭去,這時,她也并不轉回頭來,她隻是泛上了一個十分冷漠的笑容來,她的那種笑容,是很苦澀的。

     她道:“是的,你就是罵我妖婦!” 她講了一句話,倏地轉過頭來,直視着何方,一字一頓,道:“我本來就叫紫衣魔女,妖和魔,本來全是一樣的,我問你,你明知我是魔女,妖婦,你為什麼要娶我做妻子,你說!” 何方的心中,像是有一柄利锉在锉動一樣,他的頭上,沁出了許多豆大的汗珠來,林紫君那麼問他,林紫君的話,觸動了他心中最深的創傷! 他雙手緊緊捏着拳道:“那是我鬼蒙心!” 林紫君的面色,變得極其蒼白,剛才她盯着何方,問出那兩句話的時候,她目光還是炯炯有神。

     然而,在刹那間,她的目光,卻變得十分散亂了。

     在她的臉上,也現出了十分疲乏的神色來,她的聲音,轉來也像是在哀求一樣,道: “你……根本不相信我已改邪歸正了,根本不信,是不是?” 何方的口唇哆嗦着,道:“我曾經信周,但是我知道,我錯了,人家對我說的話,是對的!” 林紫君的身子在發着抖,她突然轉過身子去。

     在她美麗的臉龐上,現出一股極其痛苦的神情來,她的雙眼之中,充滿了淚水,她長長的睫毛在抖着,但是她卻竭力忍着,不使淚水落下來。

     何方又咬牙切齒地道:“我一定要殺你,為世除害!” 林紫君突然尖聲笑了起來,道:“何大俠,你一定要殺了我,隻怕不是為了要為世除害,而是想清除你心頭的包袱,使你自己大俠的聲名,不受玷污!” 何方厲聲道:“我不能容你在世上害人,我早該讓你在受三大高手圍攻之間,死在他們之手!” 林紫君又突然轉過身來,她的雙眼之中,仍然飽含着淚水,是以她雙眼之中,所射出那種異特神采,看起來格外詭異,何方的心中突然一凜,但是他随即冷笑道:“自然,你可以先殺我!” 林紫君的聲音,在不由自主,微微發顫,她道:“我何必殺你,你中了喂毒的暗器,我不來救你,你也早已死了,你難道未曾想到過這一點!” 當林紫君講到最後一句時,她的聲音,抖得更厲害,而她的神情,也像是将溺的人抓住了一塊木闆,希望能夠逃生一樣。

    可是,何方的聲音那樣冷酷無情,他道:“不,我絕不會放過你!” 林紫君陡地閉上了眼睛,當她閉上眼睛之際,兩滴淚水,自她的眼中,流下來,流過了她臉頰! 何方也看到了林紫君流淚,但是那卻隻使他的心頭,更感到難過。

    他用力轉過頭去,他聽到了腳步聲,開門聲,他知道林紫君已經走了,但是他卻仍然不轉過頭來,他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娶她為妻! 飛龍镖局之中,有很多間密室,那是用來商議機密大事之用的,在其中的一間之中,雖是大白天,也要點着燈火,燭火搖曳,映得兩個人的人影,在白牆之上,不住晃動,看來十分詭異。

     那兩個人一個是小王爺,一個是總镖頭黃飛。

     小王爺的神色很難看,冷冷地望着黃飛,黃飛道:“小王爺,心急不得,再等幾天就行了!” 小王爺“哼”地一聲,道:“我已等了二十多天,你總是說,那姓何的會将紫衣魔女除去,等到紫衣魔女不在内廷護衛時,你就可以下手了! 黃飛點頭道:“确是如此,我們全不是她的敵手。

    ”小王爺一盤冷笑道:“可是,你别以為我的手下沒有人,我的人早就打聽出來了,那姓何的身受重傷,正在行宮之内醫傷,調醫他的正是紫衣魔女!” 黃飛的臉色一沉道:“小王爺,你既然将這件事托了給我,你手下的人,最好不再再夾在裡面,哼,他們若是有用,你何必來求我?” 小王爺勃然大怒,反手一掌,“叭”地拍在茶幾之上,道:“胡說,若像你那樣,遲遲不動手,我等到什麼時候,聖駕一北返,還來得及?” 黃飛冷笑道:“你若是等不及,那麼隻管命你手下那些高手,下手去試試,看是不是能成功!” 小王爺瞪着黃飛,半晌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密室門上的銅環,忽然“拍拍拍” 地響了三聲。

     黃飛忙站了起來,将門打開了一道縫,隻聽得外面一人喘着氣,低聲講了一句話,黃飛一聽得那句話,身形陡地後退了二步,他的面色,變得比紙還白,手扶在茶幾上,由于他的身子在不住發着抖,是以茶幾上的茶杯杯蓋,不斷發出“卡卡卡” 的聲響來。

     黃飛的神情,将小王爺吓了一跳:“什麼事?”黃飛望着門外“她………來了?” 門外一個镖頭的聲音,也很不自在,道:“是的,在大堂相侯,但是……她看來不像有惡意!” 黃飛吸了一口氣道:“為什麼不告訴她我不在!”那镖頭道:“她說了,若是等不到總镖頭,她再也不走,我們這才……隻得前來通知的!” 黃飛回頭,向小王爺望了一眼,悶哼了一聲,小王爺忙道:“可是………紫衣魔女到了?” 黃飛又悶哼了一聲,道:“自然是,還會有别人?” 小王爺的面色,看來也十分蒼白,但是他卻道:“黃總镖頭,你在江湖上的名頭如此之叫,看來也是浪得虛名,不然,何以一聽得紫衣魔女之名,就吓成那樣?” 黃飛又驚又怒,面色鐵青,若是旁人講出這樣的話來,隻怕他早已一巴掌飛過去了,但對方既然是小王爺,他卻也不能動手,隻是悶哼了一聲,道:“這是江湖的事,你知道些什麼?” 小王爺本來還想講幾句的,然而他一看到黃飛的面色,如此難看,卻也不敢再說甚麼了。

     黃飛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那镖頭道:“你先出去,告訴她,我立時就來,請她稍待!” 那镖頭支支吾吾,道:“總镖頭,你可得真來才好,你若是不來,她發起威來,那……那……” 黃飛再也忍不住,一聲大喝,飛起一腳,踹到那镖頭的胯間,道:“去就去,廢話作甚?” 那一腳,踢得那镖頭一骨碌滾了出去,黃飛一閃身,便已掠了出去,他一掠出之後,卻并不立時奔赴大堂,隻是來到了另一間房之前。

     他先将一排鹿皮帶,因在腰際,那排鹿皮帶上,全插着他的獨門兵刃龍爪鈎。

     然後,他才沿着走廊,來到了大堂之前,他仍不立即進去。

     他掀開了廉子,向大堂之中,張望一下,隻見林紫君一身淺紫衣服,坐在一張紫檀木的椅子上。

     在她的面前,放着一杯熱茶,她正慢慢地棒起茶盅來呷着,看來,她十分安靜,就像是富家大戶的少婦一樣,不知她底細的人,如何知道她就是名震江湖,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女魔頭。

     镖局中的那些镖頭,都神色駭然遠遠地站着。

     林紫君一面喝茶,一面問道:“黃總镖頭怎麼還不出來?” 一個镖頭陪笑道:“他……吩咐過小的,說就出來了!” 林紫君“嗯”地一聲響,放下了茶盞,黃飛就在這時硬着頭皮,一咬牙,掀開廉子,走了進來。

     他才一走進大堂,林紫君便已經轉過了頭來。

     黃飛才跨出一步,一見林紫君轉過頭來,他心中的緊張,實是難以形容,右手立時貼在腰際,隻消他手指一勾,龍爪鈎便立時可以出手。

     同時,他面上的肌肉,也在不住筱筱跳動着。

     但是林紫君的神态,卻仍是那麼安詳,看到了黃飛,她征微一笑,道:“黃總镖頭,久違了!” 黃飛隻覺得自己喉頭發燥,他想講幾句門面話,但是卻竟然出不了聲,是以隻得悶哼一聲。

     林紫君又是一笑,她的笑容,看來雖然美豔,但是也可以看出,多少帶着幾分凄然的意味。

     她道:“黃總镖頭,你放心,我若是來生事的,也不會這樣來見你了,你說是不是?” 黃飛直到此際,才講出一句話來,道:“那麼,你,你來見我,卻是為了什麼,我與你向無往來,若然無事,還請自便,不敢請你久留。

    ” 林紫君雙眉微蹙道:“我有幾件事想請教。

    ” 黃飛慢慢向前,走了過來,然而他還是不敢離得林紫君太近,他在離林紫君丈許的一張椅上,坐了下來,右手也始終仍按在腰帶之上。

     林紫君道:“金刀餘老英雄和樊莊主,聽說已滿門遭害了,是也不是?” 黃飛立時道:“那是你幹的好事,倒有臉來問我?” 林紫君的雙眉,陡地一揚,在那一刹間,她的臉上,現出一股可怕的煞氣來。

     但是緊接着,她歎了一聲,哼道:“然而,那卻不是我做的事!” 黃飛瞪着眼,望定了林紫君,林紫君冷笑了幾聲,道:“你心中一定不信了,但是,如果是我做的,我也不必否認,我從來不是做了事不敢認的人,而且,就算是我做了,也不會怕人家将我怎樣。

    ” 黃飛“哼”地一聲道:“不是你又是誰?” 林紫君道:“所以,我覺得這件事,十分蹊跷,一定有人做了這樣的事,嫁禍于我,好叫何大哥出頭來對付我,黃總镖頭,這些年來,我身在宮廷,江湖上的事情,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黃飛的神情,十分緊張,道:“那麼,你來找我何意?” 林紫君道:“你又不同,你和江湖人物,廣通聲氣,餘金刀和樊莊主滿門被害,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你多少應該知道一些線索才是。

    ” 黃飛直視着林紫君,道:“我倒真知道線索,武林中人人都知道,這事情,是你做的!” 林紫君疾聲問道:“你呢?” 黃飛也立時回答,道:“我也認為除你之外沒有他人!” 林紫君“格格”地笑了起來,道:“黃總镖頭,你那樣說,未免太過矯情了,人人都可以為事情是我所為,獨獨你不能,當年你們三人,合力攻我,我幾乎命喪你們之手,若是我要報仇,為什麼殺了他們兩人,獨獨留下了你不殺?” 黃飛給林紫君用話一逼,張大了口,一時之間,答不上來,林紫君又道:“還有一件奇事,就在行宮之外,何大俠為一批奸人所傷,那批人用的兵刃,暗器上,全都喂有劇毒,不知是什麼人?” 黃飛神色十分難看道:“我更不知道了。

    ” 林紫君手在幾上一按,人已站了起來,道:“就是這兩件事,托黃總镖頭,代查一查,三日之後,我再來讨回音,拜托則個!” 她一面說,一面直視着黃飛,黃飛一聲怒喝,道:“我怎替你做這等事?” 他一面呼喝,一面右手,陡地一翻,電光火石之間,隻聽得“飕飕”兩聲響,兩柄龍爪鈎,已向着林紫君電射而出!那兩柄龍爪鈎的來勢,迅疾之極,兩人的距離又不遠,實是險極! 而也在那刹間,林紫君手一探,隻聽得“叮叮”兩聲響,兩枚龍爪鈎,已一起被她手中的一枚金钗兒擋住,兩柄龍爪鈎,在她手中那股細細的金钗上挂上,發出“铮铮” 的聲響,轉動着。

    黃飛偷襲不中,大吃一驚,立時起身後退。

     但在這時,林紫君一抖手,兩枚龍爪鈎,已然向黃飛疾射了出去,黃飛的身形,也算得是快疾了,當林紫君揚手射出龍爪鈎之際,他已經退到了牆邊。

     可是,林紫君射出的龍爪鈎也就在此際飛到! 隻聽到“叭叭”兩聲響,那兩枚龍爪鈎,射中了黃飛的衣袖,又射進了牆中,将黃飛的衣袖,緊緊地釘在牆上!令黃飛雙手,難以動彈! 黃飛的神色,倏青倏白,林紫君冷笑,道:“黃總镖頭,你還是答應我,替我查一查的好,你别忘記我是什麼人,我是紫衣魔女林紫君!” 黃飛也不及掙脫被林紫君釘住的雙袖,他一疊聲道:“是!是,我當盡力代你去查一查!” 林紫君一聲冷笑,手一拍,将幾上的茶盞和杯子,拍得向上彈了起來,林紫君伸手一彈,“叮”地一聲,彈在茶盞上,立時将茶盞齊中彈成了兩半,那兩半邊茶盞向前飛去,“嗤嗤”兩聲響,恰好将黃飛的兩隻衣袖割斷,林紫君已揚長而去! 林紫君走了半晌,黃飛仍然呆呆地貼牆而立! 何方在床上,一直在掙紮着想坐起身子來,但是他的身子卻實在太虛弱了,從林紫君走了之後,他也未曾再見過林紫君,他隻見到幾個宮女,輪流在服侍他。

     一連過了三天,何方才能站起身子來,而他一能站起來之後,就搖晃着,向外走了出去。

     當他推開房門,向外看去時,他才知道自己依然在行宮之中,何方扶着牆,慢慢向前走着。

     他才來到了月洞門前,便聽到了一陣嬉笑聲,一個衣飾極其華麗的少女,奔了過來,在她的身後,跟着幾個宮女,那少女的鬓際,綴着兩顆極大的明珠,她一奔到了何方身前,就停了下來。

     何方也停了一停,他那天晚上,曾經見過那少女。

     那少女看來,和别的少女并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她卻是太不同了,她是皇帝的女兒,公主! 公主睜大了眼,好奇地打量着何方,何方一時間,倒不知是進好,還是退好,公主已指着他道:“我知道,你就是林姑娘說的何大俠!” 何方呆了一呆,才道:“是的,我姓何。

    ” 公主道:“林姑娘還對我說了你的很多事,她說你是一個最好的好人,對她更好,她一輩子也感激你,為了你,她好久沒有陪我一起玩了!” 何方的身子晃了晃,幾乎跌倒。

    公主又道:“她還說,你一定要殺她,你這人,怎麼那麼沒良心,為你受了傷,她好幾夜睡不着,她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殺她?你是說着玩的,是不是?” 何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隻是道:“我要走了!” 他身子一晃,他原是想向前走去的,但是他一個站不穩,幾乎撞在公主的身上,公主向旁一閃,避了開去,那幾個宮女,已紛紛叱喝起來。

     就在宮女的叱喝聲中,何方勉力一提氣,已穿過了月洞門,但是他一穿過了月洞門,卻再也提不住氣了,“叭”地一交,便跌在地上。

     他才一落地,雙手在地上一撐,還未及撐起身子來,便有一雙又白又纖細的手伸過來扶住了他。

     一看到那一雙手,何方的身子,又不禁發起抖來! 那雙手卻還是将他扶起來,那是林紫君的手! 何方并不望向就在他面前的林紫君,隻是擡頭望着上面,道:“我要走了,你讓不讓我走?” 林紫君有點凄然,道:“你要殺我,我尚且沒有法子令你不要下手,你要走,我有什麼法子?隻不過你重傷未愈,那幫人既要害你,你卻是十分危險!” 何方“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道:“多謝你提醒我,你仍然不肯放過我,我早知沒有那麼便宜的哩!” 聽何方的話,他竟然一口咬定,令得他身受重傷的就是林紫君,林紫君像是被鐵錘在胸口重重錘了一下一樣,不由自主,“騰”地後退了一步。

     而何方已在那時候,向前疾沖了出去,守在兩廊的大内高手中,立時有兩人,過來将他扶住。

     何方厲聲道:“别扶我,我自己會走!” 但是林紫君卻已沉聲道:“你們兩人,送他出去!” 那兩人答應了一聲,在那樣的情形下,何方想不要那兩人送出去,也沒有辦法,隻得任由那兩人扶着,向外直走了出去,不一會,已出了邊門。

     他們走在冷清清的街道上,那兩人道:“何大俠想到何處去?林姑娘既然吩咐了,我們總要将何大俠送到了地頭,才能夠向她回話。

    ” 何方還未曾出聲,便聽得牆頭之上,突然有人接口道:“這裡就是地頭了,兩位請回吧!” 那聲音突如其來,兩人急擡頭向上看去,不禁大吃一驚,原來牆頭上,蹲着四個蒙面黑衣人。

     那兩人立時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行宮在此,這幾條街,乃是禁地,你們怎可在此?” 那四人,一起笑了起來,其中一個道:“他奶奶的,和老子打這等官腔,卻不是好笑得緊?” 他一面說,一面已疾跳了下來,“呼”地一聲,人還在半空之中,一柄老大的鐵鈎,已然揚起。

     那柄鐵鈞,向着一個大内高手的頭頂直鈎了下來。

    那大内高手身子一側,抖起長劍,迎了上去。

    另一人正想上前夾攻之際,牆頭上又一人躍下,使的也是大鐵鈎,何方想向後退去時,另兩人也已躍了下來,一邊一個,挾住了何方的手臂。

     那兩人一挾住了何方的手臂,便提高何方,向上直飛了起來,躍過牆頭,搶上室頂,何方被他們挾持着,身不由主,越過了幾條街,落在小巷之中。

     一到了小巷口,巷口停着一輛馬車,車上早有一人坐着,那人戴着一頂老大的竹笠,壓得很低,也看不清他的臉面,那兩人将何方推進了車廂之中,車輪立時轉動,向前疾駛而去。

     而在那條街道上,兩個蒙面漢子的招數,極其狠辣,一個大内高手的腿上,已是鮮血涔涔。

     另一個大内高手,邊戰邊退,想要向後退出,那受了傷的一個叫嚷了起來,這條街離行宮并不遠,他隻要一聲叫嚷,行宮的人聽到,自然會有大幫高手趕到的。

     可是,他卻才叫了一聲,那在他身前的蒙面漢子,便已一腳當胸踢到。

     那高手手中兵刃一沉,向蒙面的人足踝切了下去。

    可是那蒙面人的身形,靈巧之極,他一腳飛起,隻有一腳支地,然而在刹那之間,他的身子,也滴溜溜地轉了一轉,轉到了對方的身後。

     而當他轉到對方身後之際,那一腳之勢,卻仍然未變,“砰”地一聲,正踢在那大内高手的後心。

     那一腳,踢得那大内高手的身子,向前疾仆了出去,口噴鮮血,倒在地上,連身也翻不過來。

     另一個高手看到這種情形,大吃一驚,手中慢了一慢,和他動手的那蒙面人,鐵鈎也呼嘯而下,一鈎削過了他的面門,鈎尖自他面門,一直削到了他的胸口,鮮血迸濺,那大内高手向後一連返退了三四步,“砰”地一聲,撞在牆上。

     那蒙面人“桀”地一笑,也不再去理會他,迳自轉過身來。

    這時,那仆倒在地的那大内高手,接連在地上,滾了兩下,已經是暝目待死。

     可是,那兩個蒙面人卻不再來對付他,隻是身形一晃,打了一個手勢,便疾掠了開去。

     那大内高手死裡逃生,一時之間,也不明白何以那兩個蒙面人會放過自己,掙紮着站了起來,隻見和他一起出來的那個,早已死了,血流了一地。

     那大内高手想起何方被人劫走,紫衣魔女林紫君處,難以交代,心中又驚又急,又是“哇”地一口鮮血噴出,一面叫嚷着一面向前面疾奔了過去。

     卻說同方一被挾進了馬車,馬車便向前疾駛而出,那兩個蒙面人,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一直挾着他,何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兩個蒙面人卻不出聲,隻是不住“嘿嘿”冷笑。

     何方一聲長歎,道:“何某傷重未愈,你們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何必弄這種玄虛!” 那兩個蒙面人仍然隻是冷笑,何方的心中怒極,但是卻也無法可施,隻得也冷笑幾聲,道:“你們兩人,在江湖上亦已銷聲匿迹,如今又仗着誰的勢子,敢再出來江湖上為非作歹,撩是生非!” 那兩個蒙面人,像是震了一震,一個道:“你已知我是什麼人了?” 何方冷笑道,道:“遼東蛇島四兇,雖然蒙住了臉,但是你們手中的大鐵鈎,怎瞞得過人?” 那兩個蒙面人又笑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你還問我們是仗誰的勢子,那卻不是明知故問?” 何方咬了咬牙,果然沒有再說下去,蛇島四兇,乃是紫衣魔女林紫君的得力手下,誰不知道? 那兩個蒙面人中的一個又道:“索性與你說明白了,我們要大展鴻圖,殺了餘金刀,樊莊主,還要再殺黃總镖頭滿門怕你從中阻攔,是以先要将你囚禁起來!” 何方厲聲道:“何不将我殺了?””那兩人哈哈大笑,道:“那可不幹我們的事了!”一個又道:“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何大俠難道連這一點,也想不到麼?哈哈!” 何方在那刹間,隻氣得身子倏倏發抖,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事情再也沒有疑問了,一切全是林紫君這潑婦主使的,她又要在武林中卷起一片腥風血雨了! 但是,何方卻也想到了一點,隻要他有一口氣在,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