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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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嗎?我說過會寫信給妳的,隻要我能寫,我會日日都寫,我會讓妳知道我近況,我會讓妳知道我就在妳身邊。

    」 「你一定要寫……」 他低首親吻着她的發絲,「會的,一有空就寫。

    」 伍嫣緊抓住他背後的襯衫,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的指尖早就埋陷在他的背裡。

     這輩子,她頭一次這麼努力地想要挽留住什麼,但她知道,不管她再如何将他抱緊,她還是挽不回當年那個在陽光下折紙飛機的少年,她得讓那些全都成為一段段的記憶,她得試着去習慣,日後,在沒有了他在身旁的寂寞。

     「早點回家……」 「嗯。

    」 「早點回家……」 一直蹲坐在門外的富四海,緊抵靠着門闆,不語地聆聽着窗外愈來愈大的雨聲,以及房裡伍嫣愈來愈小的哭聲,許久之後,他哽咽地把臉埋進早就被他淚水滴濕的膝蓋裡。

     離開的那一天,當杜寬雅踏出家門,坐上父親派人特意來接他的車時,伍嫣沒有去送他,富四海也沒有;他們選擇把自己關在各自的房裡,拉上了窗簾,不去目送他離開的背影。

    空無一人的小巷裡,唯有自天際紛落而下的蒙蒙雨絲,悅耳地滴落在花園裡盛開的花朵上,冷清地見證着這場無聲的别離。

     但花園裡的花兒們并不知道的是,在天色将明之前,他們三人一直都靜靜地躺在杜家閣樓的那張大床上,緊牽着手,一整晚不合眼地聽着一張又一張富四海帶來的老式黑膠唱片。

     在女伶悅耳的吟唱聲中,他們不語地回顧着這兩年多來的種種,并在心底告訴着自己,人生是一場場豐富的盛宴,既會有入席參與就會有短暫的離席,因此明日的他并不是離開,他隻是被迫必須趕赴另一場不太受人歡迎的筵席而已,等到曲終人散後,他就回到他們的這張家庭餐桌上,繼續與他們一塊兒品嘗,他們那雖是平淡,卻無比溫馨的家庭料理。

     在杜寬雅上機前,窗外猶在下着細細的春雨,在他下了機來到久違的故鄉芝加哥後,已替換上了即使到了初春,也依舊下個不停的冷冽飛雪。

     與杜寬雅想象中的不同,在乘車來到了市郊時,他并沒有被送至小時候與母親一塊兒住過的那幢公寓,反而被送到了一座占地頗大的私人宅邸。

     聽坐在前頭的司機說,這座在父親眼中可稱得上是座冷宮的宅邸,裡頭住着的,有着幾個月前被汽車炸彈給炸斷了兩條腿的二哥尼爾森,與另一個他從未聽說過,也是與他同父異母的年幼小弟艾倫。

     站在大門前仰首看着這座宏偉的私宅,杜寬雅冷冷地挑高了一雙墨眉。

    哼,不愧是這城裡第一大黑幫的第二把交椅,就連專門用來流放親生子女的冷宮,他那個在人前愛講門面的老爸,也蓋得挺有那麼回事似的。

     本身沒帶什麼東西的他,在管家的迎接下步入了宅中,再上樓來到了日後将屬于他專用的樓層,當他站在廊上看着那十來間擺明了像是浪費用的空房時,隐約地,他聽見了那些打從他進門起,就一直在暗處裡探看的下人們,躲藏在樓梯間竊竊私語「什麼正式繼承人?不就又是個情婦的孩子而已?」 對于這類他早已習慣的冷語,杜寬雅并沒把它給放在心上,就在他轉身想走開時,一抹瘦弱的纖細身影,飛快地閃至走廊角落的陰暗處。

     在來這的路上,他聽那個多話的司機說過,他那個名叫艾倫的弟弟,今年就快滿十歲了,但可能是長期遭受在性格上有些扭曲的二哥尼爾森虐待的關系,與同齡的孩子相比,艾倫不但明顯的發育不良,他就連話也都說不好,尤其是自前幾個月尼爾森刻意辭退長年來照顧艾倫的華人保母後,從小就隻會說中文的艾倫,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對任何人說過話了…… 抛下了走在前頭,仍絮絮叨叨介紹着廊上每一間房功用的管家後,杜寬雅轉身朝廊底的角落處走去,在繞過了彎角處時,他錯愕地停下了腳步,無言地看着怕生的艾倫,正躲在牆角蜷縮着身子緊抱着兩膝,像是想要将自己隐藏到不會被人看見的暗處般。

    有着一張美麗娃娃臉的艾倫,原本該是金色耀眼的發絲,在陰暗的光線下看來,已糾結成一團團拆解不開的發結;過于蒼白的臉頰,看起來就像是病态性的毫無血色;可能是因為營養不足的關系,他的四肢也瘦弱得好像花園裡枯萎的花枝般,而讓杜寬雅最難以移開目光的是,那些在艾倫脖子上、兩耳旁,以及衣物不能遮掩處所暴露出來的淤青。

     那個往後一輩子都隻能坐在輪椅上的尼爾森……他對這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