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臨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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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途中,薛舒晏始終保持沉默,無論他如何逗她,就是無動于衷。

    任他再白目,也嗅得出風雨欲來的味道。

    回到家,她徑自坐在床頭,垂眸沈思,不發一語。

     一室悄寂。

     長長的沉默持續蔓延,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這副沈靜凝肅模樣的薛舒晏是他不曾見過的,向來任性妄為的樊君雅也開始惶然不安,提心吊膽地問:「晏晏,你說句話好不好?」 以前,她最多是生氣地訓他幾句,然後他乘機耍個賴、撒撒嬌就沒事了,從來不像現在這個樣子,不抓狂也不說話,害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她輕揚眉睫,語調平寂。

    「要我說什麼?」 「什麼都好啊,你不罵我嗎?」一般這個時候,她早就氣得跳腳了,不像現在那麼安靜,好像對他已經無話可說的樣子,讓他莫名心慌…… 「你也知道你的行為是在讨罵?」那又何必罵他?他不是不曉得她會說什麼,卻還是明知故犯,一再處于相同的事件中,她真的累了。

     見她又陷入沉默,他試圖開口,替她想懲戒方案,自請處分。

    「要不然!我自己去跪主機闆?」 說完,作勢要去拆計算機。

     「不用了。

    」 他停住動作,回望她波瀾不興的面容。

    「晏晏!」 「你想怎樣就怎樣,反正——我改變不了你,你從來不在乎我的感受,你隻愛自己。

    」 說完,她轉身走出房門,留下呆若木雞的他。

     他不在乎她?他隻愛自己?這句話根本完全悖離事實啊!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在意她,否則他又怎會如此介意所有出現在她身邊的追求者,拚了命想守住他最愛的人。

     她這樣說,對他不公平! 他追上前去,試圖向她解釋。

    「晏!」 「不要說話,現在不要跟我說話,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 冷戰就此開始。

     白天,她不再替他準備早餐便自行出門,回到家,有他在的地方她不會停留,晚上,她不至于趕他去睡客廳,但是她會拿着自己的枕頭棉被去睡客廳。

     等了兩個晚上等不到她,樊君雅心裡也知道她這次火很大,不會那麼輕易氣消,于是自己識相地乖乖拎着薄被枕頭去客廳占好風水。

     她沒再開口跟他說一句話。

    無論他怎麼試圖撩逗,她就是鐵了心與他冷戰。

    于是他改弦易轍,開始制造一些小狀況來引起她的注意。

    接二連三接到經紀公司打來的電話後,薛舒晏終于打破沉默。

     「你怎麼回事?公司說你最近常恍神,頻頻出包?連拍攝檔期都可以記錯日子。

    」這未免太離譜,他工作是還想不想保住? 無論她再生氣,總還是無法不關心他的。

     他小心藏好得逞的笑容,聳聳肩漫應。

    「是嗎?可能最近睡不好的關系,注意力比較不集中。

    」 這一句的潛台詞是:誰教你要跟我冷戰,害我心情不好,無法專心工作! 薛舒晏發現,緊繃到極限的神經正瀕臨繃斷邊緣。

     她沈下臉。

    「你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嗎?」 「不是。

    但是前途這種東西,有你才有意義。

    」他是為了她,才會這麼努力,如果她不在乎,那失去一切他也不覺得可惜。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不順你的意,你就會繼續玩這種幼稚手法來威脅我嗎?你這樣跟讨不到糖吃就賴在地上的小孩有什麼差别?」 「那是因為我很在乎你!」她不是說他隻愛自己嗎?他可以向她證明,除了她,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樊君雅,你夠了!」她這回真的氣炸了。

     「你口口聲聲說在乎我,可是我真正要什麼,你知道嗎?隻要不順你的意,你就像個小孩一樣耍手段來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就不能試着成熟一點嗎?」 「我!」 她這回真的氣到不行,完全不給他辯白的機會,一口氣傾倒出壓在心底許久的委屈。

    「我有我的生活圈,可是因為你,我的人際關系被搞成什麼樣了?隻要别人一對我有好感,你就像刺蜻一樣,人家有說要追我嗎?我一直在容忍,可是容忍到最後呢?你甚至揮拳打人!」 「那是因為他羞辱我!」她為什麼不問問原因,就先責怪他?「難道你認為,他暗示我學曆低、配不上你,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