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關燈
光線很昏暗,昏暗得有點沒道理。

     走出樓梯間,來到公寓的門前,傅學健拿出鑰匙開門,推開門後上,一股濃濃的黴味撲鼻而來,讓他蹙起眉來。

     這是什麽房子呀? 雖然沒有像康乃熙目前住的屋子一樣頹圯老舊,但也真如周秦群所沿,是一間不容易脫手的滞銷屋。

     不禁地,他在心裡咒了聲。

     “你進來看看,老趙告訴我,會請人來趕工整理,家具會買現成的,至於牆面的油漆之類的,一天之内就能弄好。

    ” 切,那個趙大胖子肯定很久沒讓人修理了,才會連這樣舊得有點發黴的屋子,都敢向周秦群買下。

     來到客廳一邊的牆面,他往上一看,牆與天花闆的交接處有朵綠花,長著微微的毛,一路往下延伸,大約有一公尺長。

     他想吼叫,想罵人了。

     “我覺得還不錯,已經可以想像油漆好之後,會是個很漂亮的房子了。

    ”乃熙抱著貓,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她一點也不在乎那一點點的黴迹,隻覺得屋子很寬,有客廳、有廚房、有卧室、有浴室和陽台,這樣……會不會太奢侈了些? “你有聽趙經理提過嗎?這是我們公司新買的宿舍吧?”她目光忍不住被幾步外的陽台給吸引,轉過身去。

     “是。

    ”發覺她走向陽台,傅學健也跟著轉身,暫且将牆上那一大朵像綠花一樣的黴迹抛到腦後,跟著她的腳步,“老趙告訴我,他公司的宿舍不夠,最近剛買了這屋子,就在公司後頭,距離不遠。

    ” 他想,這大概是唯一合乎他要求的一點吧! 想來就讓人惱怒。

     擡起腳來,他踹踹通往屋外的落地大窗。

     乃熙完全沒注意他的表情和反應,雙腳踏上陽台,“好棒喔,有陽台。

    ” 要不是考慮到懷裡抱著小花貓,她會想張開雙臂誇張的擁抱夜風。

     “一般屋子不都有?”傅學健的眉心稍微舒展,讨厭的黴味終於不再緊緊跟随,閉起眼來,他深吸一口氣,才發覺如她言,這夜風還真舒爽,甚至帶了抹淡淡的香甜。

     “我知道,但是……”但是她住的屋子就沒有! 乃熙突然打住了話,也聞到了那抹夜風帶來的香味。

     “是黃栀花!”她張開眼來,笑了。

     “什麽?”擺蕩的思緒一下子拉回,他倏瞠開雙眼,側過臉來凝望她。

     “我說那風中的香味是黃栀花香。

    ”說著,乃熙臉上笑容嬌綻。

     那是一段小時候的回憶。

     在她的父母尚未過世前,他們所居住的地方,庭院中就種著幾株黃栀,在初夏的夜晚,黃栀會開出白色的花,香味随著夜風飄蕩,可以傳很遠,但花期卻很短,花謝後會變黃。

     母親老喜歡笑著說,黃栀像女人,初綻時和盛放時很香,一旦時間過了,就人老珠黃。

     “你怎麽知道?”看不出來,這小女人還懂一些事。

     “小時候我住的地方有種。

    ”乃熙的眼裡發亮,亮光遠勝天上星子,但随著自己發覺情緒過於雀躍,她黑瞳中的光亮驟失,很快閉嘴。

     “喔?小時候?”他一眼就看出她劇烈起伏的情緒。

    “要不要聊聊你的童年?” “童年……”乃熙喃念著這兩個字,似在咀嚼,“每個人的童年不都大同小異嗎?沒什麽好談的。

    對了,我們能去看看卧房嗎?” “當然可以。

    ”傅學健無心探人隐私,隻是心裡有個聲音不斷地冒上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他竟然想知道關於她的事? 不過,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會想了解她,純粹是出於好奇。

     “往這邊走吧!”他越過她,先走進屋子裡去。

     “你跑哪去了?撥了一個晚上你的手機,居然都是轉語音信箱?” 傅學健才回到飯店住處,就看到傅學佾雙手抱胸,态度慵懶地背靠在走道牆壁上等他。

     “你怎麽有空來?”瞧了他一眼,傅學健先踱過去開門。

     傅學佾緊跟著他,一同進到房裡,“是老三讓我來看看你,他說上一回你老喊著要去看那個女人。

    還有,最近這半年來,你把新加坡和泰國那邊的工作全部移回到台灣來,所以我來看看你是想玩些什麽,還是真的太在乎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指的是他們的母親。

     “那個女人?”傅學健隻挑出了他整段話中的重點,“你跟老三……真的都沒興趣去見她嗎?” 傅家有五個兄弟,老大、老二同母,傅學健和傅學佾還有他們口中的老三,則是同一個母親。

     不過,這個母親卻在他們三人還小時,就抛棄了他們,和情人私奔。

     最可惡的,是她私奔的那一夜,傅學健正躺在床上,高燒至四十度不退,嘴裡喃喃喊著她,希望她别走。

     “去見她幹嘛?”傅學佾怡然自得地走向沙發,迳自坐下,“之前跟你去見過之後,知道她過得不好,得到了該有的報應,我就連想都不想再提及她了,套用老三的一句話——就算死活,都與我們無關吧!” 傅學健旋身推上門,走出玄關,“她……似乎病得挺重。

    ” 這話他隻說了一半,其實他早透過關系,要人去調出她在醫院裡的就醫資料。

     “還沒死,不是嗎?”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