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九年後的決定

關燈
姚子夜瞬地無語。

    對,是她的錯、是她失約,她是個很糟糕的女人,不值得這個優秀男人對她好。

     “岢易,記不記得我抱怨過我爸媽?”她貼在他胸口,輕聲說。

     “記得,他們為了工作,把你一個人留下,讓你在成長過程倍感寂寞。

    ” “我錯怪他們了。

    他們工作辛苦,不是為名利,而是要負擔爺爺留下的龐大債務,他們受連累,在台灣信用破産,不得不遠渡重洋,從頭開始。

     “哥哥說,即使他留在父母親身邊,也和我一樣寂寞,但他從不埋怨,因為他親眼看見父母親深夜回到家裡時的疲憊身影。

    ” “然後呢?” “在英國,中國人想占有一席之地,并沒有那麼容易。

    ” “我相信。

    ” “後來,爸媽慢慢把債務還清,把台灣的房子重新翻新,所有人都告訴奶奶,我爸媽終于出頭天,我不懂,為什麼他們出頭天了,還不帶我回去?” “為什麼?” “因為奶奶離不開我,她行動不便也離不開台灣這塊上地,而爸爸是個孝順的兒子。

    奶奶過世後,爸爸一直希望我回英國,可是我卻賭氣不肯。

     “剛回英國時,我經常從夢中哭醒,媽媽什麼都不問,隻是躺在床邊陪我到天明,那一年,媽媽把欠我的床邊故事一個個還給我。

     “後來,公司越經營越大,哥哥接手之後,初生之犢不畏虎,大量投資、大量并購其他公司,當公司裡保守派的元老不斷發出反對聲浪時,他開出亮眼的成績讓他們沒話說。

     “可是去年的金融風暴我們沒逃過,爸媽為了周轉不靈四處找人想辦法,我說過,中國人想在那裡占有一席之地本來就不容易,何況這些年對我們家虎視眈眈的大有人在。

     “我們的公司健全,是個會賺錢的企業,但大家都不願意對我們伸出援手,隻想要接買我們公司。

    知道嗎,那個時候是誰出頭幫我們的?”“Edward?” “沒錯,Edward除了金錢援助,還在股票降到最低點時,挺身為我們說話,他說,如果連我們都不能在這波風暴中撐住的話,恐怕英國再也沒有什麼公司值得投資。

    在英國商界,他是個很有公信力的人,他幫我們穩住小股東的信心,不讓我們的股票成為壁紙,對他,我有負欠。

    ” 他終于懂得子夜為什麼非回英國不可,如果不這麼做,不欠人的她一輩子不會安心。

     這個婚姻換的不隻是報答,還有她的心靈平靜。

     “我可以不回去、可以後悔這個婚禮,但它對公司将是另一個沖擊,很多支持我們股票的人,在等待我們的婚禮,等Edward和我們正式建立合作關系。

    公司才從風雨飄搖中走來,元氣未恢複之前,再也禁不起風波,那是爸媽一輩子的心血,我無法眼睜睜看着它倒下去。

    ” 接下來,她說了很多Edward為她做的事,每件事、每份溫柔、每個感動。

     她愛杜岢易,卻被他傷透心;她不愛Edward,卻因他享盡疼惜,難怪人人都說,選擇愛人不如選擇被愛。

     杜岢易不說話了,隻是抱着她,靜靜地。

    她也不動作,乖乖讓他抱在懷裡,她知道他很聰明,一定能想通,他會知道,就算他們在一起,她也無法安心地幸福着,他會理解,愛她,就該學會放手。

     時鐘的指針滑過好幾格,她沒等到杜岢易的回應,卻等到他的歎息,她知道,他想通了。

     是,他想通了。

    九年前,他做的決定讓她傷透心,九年後,這個決定該由她來做,即使決定會讓他挫敗傷痛。

     再次歎氣,他低下頭,吻了她。

     這是個動人的吻,他吻着她的唇、她的心,他在她唇間輾轉流連、小心翼翼,于是她知道——他愛她,一如往昔。

     杜岢易圈住她的腰,她勾住他的頸項,她哭了,兩顆淚水從緊閉的雙眼滑下,濕了她濃密的睫毛,他想放開她,她卻不願意放手。

     他不舍她的淚水,輕輕地為她吮去,微微酸、微微澀意,像他的心情,有無數委屈。

     她也和他一樣痛,她也不願意七天結束,兩人跟着結束。

    很可惜,命運從來就不是站在他們這裡。

     他們擁抱着彼此、親吻彼此,她期待着地球停止轉動,希望時間就此停駐。

     ***鳳鳴軒獨家制作***bbs.fmx.cn*** 機場裡,丫頭坐在Edward身邊,他們很早就來了,她有電話号碼,卻不肯催促也耶和岢易。

     于是,她帶他吃東吃西,跟他聊天說地,試着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幾天,她把杜岢易和姚子夜的愛情告訴他了,說得文情并茂,隻差沒演出一部感人肺腑的電影。

     他淡淡地說:“那麼多年過去,愛情的感覺早就淡稀,硬要說子夜愛他,太牽強。

    ” 其實,他心知肚明,子夜的逃婚、子夜看着杜岢易的眼神,絕不是愛情淡稀的表現。

     丫頭回答,愛情是一種不會淡掉的感覺。

     她說她親眼目睹岢易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他是懷抱着重逢的希望而活着,如果子夜不回來就好了,至少希望還在,有希望的生活就不至于太難捱,可是她回來卻又走開,大刀闊斧把岢易的希望捶碎打散,這種行為,好殘忍。

     Edward聽着,不做回應。

     他自問過,該放開子夜嗎?他還能找到比子夜更适合自己的女人?他是個精挑細選、把結婚條件訂得很高的男人。

     搖頭,揉揉發痛的太陽穴。

     他看着身邊的行李箱,裡面有滿滿的上産和“台灣在地味”,丫頭是這樣形容它們的,她甚至大言不慚說:“我看你老爸會愛上你老媽,這些台灣味肯定替你媽媽加了不少分。

    ” 他笑着反問她,“你覺得我會不會因為這些土産而愛上你?” 她紅了臉,呐呐說:“不能比的啦,你媽肯定比我漂亮。

    ” “你很漂亮啊。

    ” 她笑得誇張,說:“哈哈,我終于從你嘴裡拐到一句贊美了吧。

    ” 隻不過是一句小小的贊美,她就樂得像撿到大錢,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生。

    這時,他尚未發覺,自己想起丫頭的時候,會不自覺浮上惬意笑顔。

     回過神,Edward再看一次手表,子夜仍沒到。

     丫頭從機場那端走過來,她手裡拿着兩杯咖啡,她走到他面前站定,遞一杯給他。

    “味道不錯哦,每次出國前我一定要喝一杯。

    ” “為什麼?” “它會帶給我幸運,每次喝過咖啡,我旅行、拍攝工作都會更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