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為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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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 沉思了一陣,薛仇終于道:“一個人總不能恨一輩子的,隻是他必須自今日起,約束門人,改邪歸正,我就再不追究……” 一語未畢,一條細竹,從舒情身後飛了出來,射向薛仇的胸口,薛仇與舒情相去不及半丈,細竹又如飛矢流星,快迅異常,錯非薛仇随時警惕着,這一着就可能送了他的命。

     隻見他右臂一擡,金蓮花起處已将細竹擊上半空,可是,他心中的氣怒,可也到了巅峰,他想:“我有心饒你一命,你居然還想趁我不備之際,暗箭傷我,縱然舒情為你講情,我也不饒你!” 心想未已,他人已斜裡縱出,躍到舒百會的身側。

     舒百會心知舒情了得,滿以為她會出手相助,見薛仇側面襲來,不閃不躲,反出掌相迎。

     哪知,舒情早已心灰意冷,對薛仇情根深種,本想向薛仇讨個人情,放他一命,他大不該突起賊心,還想暗算薛仇,她心中也不由氣憤,偏偏的不予出手相助,有意無意反退開兩步。

     這一來,舒百會又哪是薛仇對手,一招錯過,二招未滿,但聽一聲痛叫,舒百會當場倒在地下,翻滾不已。

     舒情以為薛仇定會手下留情,這一見也不由驚魂皆顫,凄聲叫道:“小弟弟……” 薛仇哼了一聲,道:“放心,還不至于死,我隻将他武功廢了,這散功之際,他總得吃點苦頭的。

    ” 這本是他自作自受,能怨誰來,舒情也無話可說,忽見舒情一使眼色,接着手兒有意無意的往廳後一指。

     薛仇心知舒情定是指明灰衣人的去處,不及道謝,立即騰身朝廳内縱去! 大廳中隻有一道門通往内院,薛仇三不管往内闖,正當他人影及門之際,倏的一片寒光照眼,數十顆銀屋撲面而來。

     與這同時,身後厲風刺耳,薛仇一聽風聲,就知是那十分霸道的“子母追魂梭”,而且,一發就是三枚。

     這時的薛仇,身形剛剛縱起,去勢正急,身後暗器又至,欲待前沖,迎面數十點銀星,卻也不易閃避。

     萬分無奈之下,薛仇隻得猛打千斤閘,随着下降之勢,身子整個撲倒地下,那數十點銀星及三枚“子母追魂梭”,全從他背後交叉飛過,一枚也沒沾着薛仇。

     薛仇這一着,乃是萬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他明知不當,卻又不得不行,身子沾地,立即又往右連翻帶滾,避出七八尺! 果不其然,就在他翻開的刹那,在他原本所伏地上,立聞“叮叮叮”三響,并冒起點點火星。

     薛仇心中暗笑,到底沒遭到暗算! 忽聽一聲長笑道:“銅堡薛仇,縱然名震江湖,來到冷堡,也叫你滾爬而出!” 薛仇一聽大怒,原來竟是冷氏三老暗中搗鬼,既要與我薛仇作對,那是你自尋死路,我又何需去? 薛仇爬起身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冷堡中三堡主冷華仁,站立在大廳口,正将退路阻住。

     緊接着二門上也出現了冷華生與冷華民,三人手中,除了長劍外,全都捏着暗器,似乎就要以暗器為勝般! 首先,三堡主冷華仁嘿嘿笑道:“你若肯爬着滾開冷堡,姓冷的就網開一面,放你逃生,如若不然,嘿嘿!叫你來時有門,去時無路!” 薛仇怒發心頭,罵道:“這可是你們活膩了,怨不得我心毒手辣,你以為就憑這些破銅爛鐵,當真就能傷得了我嗎?看招!” 薛仇當先攻向阻門的冷華仁,他手中金蓮花,一式“直搗黃龍”對胸戳去,另掌當胸護住,以防暗器! 冷華仁長劍一對,左掌立即一抖,寒光閃亮的“子母追魂梭”,随勢又發了出來,因這“子母追魂梭”确實不同凡響,薛仇除了閃避外,卻也不敢硬接硬擊! 倏地,身後風響,暗器又至,薛仇聞風知警,不得已又退了下來,蓦地心生一計,就在退身之際,薛仇撲向了壁間的燭火!一掌之下,星飛火滅,連續數縱,大廳中立即暗如黑墨,伸手難見五指,隻剩門口射入微弱的月光。

     冷氏三老做夢也沒想到薛仇會來這一手,這對他們果真是大不利,尤其是老三冷華仁,他連廳門口也不敢站,敵暗我明,他怎會如此傻? 老大冷華生一見情勢不妙,忙一打招呼,喝道:“退!” 薛仇哼了聲道:“要走嗎?将頭留下再走,冷堡中人的脾性我已知道,全是唯利是圖者,你們自己說吧!每人一顆腦袋值多少,待你們死後,我一文不少的饒給你們,讓你們陰間去痛快痛快!” 薛仇暗黑中視物,清明如故,與火光下毫無差别,冷氏三老可就不同了,他們功力較淺,又沒練夜眼,根本看不見薛仇藏身何處,但他們自己卻連動也沒動一下,唯恐弄出聲響,遭到襲擊。

     可是,一旦聞到薛仇如鋒針的挖苦話,又哪裡受得了!三堡主冷華仁首先發難,三枚“子母追魂梭”朝發聲處擊去! “叮當”一陣亂響,薛仇的聲音又從左面發出,敢情他說完話後,早就移了地位,他目的就是要消耗對方的暗器,他不相信這種霸道暗器,他們能備有許多,縱然有也不能全帶在身上。

     但聽他道:“怎麼還不肯說嗎?要不說可是你們自己不上算……” 一語未畢,又是“叮當”數響,薛仇的聲音又已從梁上發出,道:“嘿嘿,到時别怨我不夠人情……” 冷氏三人一見他如幽靈,倏東倏西,心中早已寒意直冒,大堡主冷華生首先準備開溜,身子剛剛輕移一步,一陣厲風,撲頂而至! 冷華生一驚,抽身之際,順手又發出一枚“子母追魂梭”,“哆”的一聲,這下可沒空發,擊個正着。

     冷華生一聽大喜,不管擊中什麼地方,隻要擊中,身上非穿幾個窟窿不可。

    隻是,喜尚未上眉梢,突聽“卟嚓”一聲,身前摔下一張太師椅,原來,以這一枚“子母追魂梭”是擊在太師椅上。

     又聽薛仇的聲音道:“有什麼能耐盡量施展吧!要想走可是做夢!” 冷華仁離大門最近,他知道這樣下去,實非善策,因為他身邊隻剩下一枚“子母追魂梭”了,這一枚他可不願輕易再發。

     一見冷華生中計,趁機一縱,往廳外躍去! 尚未及門,蓦地厲風罩頭,金光耀眼,冷華仁以為又是詭計,忙一劍斜劈,手中“于母追魂梭”卻舍不得發! 哪知,一劍劈出,正當金光相觸,長劍立被震得脫手飛去,手中一枚“子母追魂梭”還沒來得及發出,胸前已中了一掌,當場打得他口噴血箭,倒地嗚呼! 門口有月光映入,看得十分清明,冷華生與冷華民全都看得清清楚,可是要待援救,卻已無及! 薛仇這時是存心要殺他們洩憤,沒有他三人的阻礙,很可能他已将灰衣人除了,要不最少也能有個方向追趕,如今這一眈擱,别說方向,縱然知道方向也不定能趕得上,因為他的輕功也是宇内聞名的呀! 二人一見兄弟遇害,三不管各人發出一枚“子母追魂梭”,緊接着雙雙不約而同的朝後院縱去! 薛仇早就算計好他們有此一着,将冷華仁擊殺後,停也沒停,立即施展開“飛龍騰空”輕功絕技,淩空倒縱,較他們更快的在二門口落下。

     二人隻覺破空風聲驚人,卻還料不到薛仇已在他們身前停住,黑暗中,他們沒看見薛仇,隻橫劍護身,仍往院内沖去! 薛仇嘿嘿一聲冷笑,二人魂驚魄散,沒容他們有所抗拒,金光閃處,二人的腦袋全都變了爛西瓜。

     薛仇搏殺三老,心情也略感寬爽,步出廳來,廳外已不見一個人影,眼看天色已微明,立即縱身出莊,去會白珠與尚小雲。

     就在薛仇走後的半刻工夫,冷堡大廳後掩掩藏藏走出一位少年,十七八歲年紀,削腮尖下巴,活像隻猴子! 少年走出廳來,一聽沒有聲音,忙打亮火摺子,在冷華生身上摸了一陣,摸出一柄短劍! 少年嘿嘿一笑道:“适才我若出手相救,這‘飛魂劍’就不是我的了!” 原來,灰衣人臨行,竟将“飛魂劍”給了冷氏三老,怪道他們這般賣力,拼命攔截,最後還是一場空歡喜。

     少年又從二堡主冷華民身上掏出喪門劍,雙劍在手,少年不禁仰天大笑,道:“我冷無德從此得要揚名武林了!” 敢情這少年竟是冷無行的兄弟,他親見父親,叔伯遇難,而不出相助,這種心腸也是祖傳遺風,怪誰不得! 且說薛仇向池塘邊奔去,尚未及半,忽見白珠急急奔來,還隻道發生什麼不幸,忙将白珠喚住。

     白珠一見薛仇無恙,滿心歡喜的道:“那位幸叔叔來了,他已将阿姨背回去了,他說好是回杭州的!” 薛仇聽了,心中好不難過,忙問道:“雲妹的傷如何?” 白珠又眉一皺道:“薛叔叔剛離去一下,她就變成老樣子了!” 薛仇心中好恨,恨灰衣人的心腸過于毒辣,他想:“大概是灰衣人欲借此引我西去,計謀害我,我就偏偏去給你看。

    ” 薛仇想畢,立即學着邊文惠,摺唇而哨,那隻紅頭怪鳥,一直随着他們,薛仇一哨,沒半晌,怪鳥已淩空落下。

     薛仇牽起白珠,雙雙跨上鳥背,往西飛去! 路遙萬裡,可不是說到就到。

     不一日,已進入連綿山區,天氣也逐漸轉寒,雖是二月天氣,峰巒間,仍然凍雪夾道,從上往下看,白茫茫一片銀色世界。

     薛仇不怕冷,白珠可吃不消,尚幸白珠身上帶得有金錢,薛仇遂替白珠備辦了禦寒冬衣,皮衣皮帽,也備了許多幹糧!他自己呢?也買了件大皮襖,為的怕驚世駭俗,别人還當他妖怪呢?大雪天穿件單衣! 薛仇記得,那位鐵老曾說過“喀齊戛爾貼”,他知道這是地名,但他做夢也不知道這地方在哪裡,除非他是神仙! 眼看連綿萬裡的峰巒,天氣也越來越冷。

    薛仇預算着差不多也該到了,遂尋一較大的城郊,落了下來。

     薛仇與白珠牽手入城,隻見街道狹而長,商務卻十分繁盛,人來人往的,熙熙嚷嚷,穿流不息。

     薛仇隻聽他們叽哩咕噜的,卻不知他們說些什麼!欲待問訊,卻也無從出口,至此,他方始感到茫然失策! 言語不通,這可是個莫大的難題! 薛仇與白珠,裝束各異,藏人一看就知,全都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這兩個外鄉來客! 這樣,薛白二人更感别扭,急匆匆地穿過兩條街道,然而,随便走到什麼地方,都有許多對眼睛盯着他們打量。

     薛仇隻覺尴尬,還不怎的,白珠可氣得鼓起小嘴,誰看他他就瞪誰,口中還不停的咒罵。

     忽聽身後一人道:“小弟弟,别亂罵人,今天是好日子啊!” 薛仇一聽是漢話,心中大喜,猛回首,街邊一間飯館門前,站着個矮老頭子高不滿三尺,年約六旬,也是漢人,薛仇一看就知是來藏邊做生意的,這種人不通藏語,根本無法來此做生意賺錢! 遂趨前,躬身為禮道:“大叔!小可薛仇,欲往喀齊戛爾貼去,不知此為何地?” 矮老一聽,哈哈笑道:“你們是怎麼來的呀?要到喀齊戛爾貼去,怎會走到拉薩來了?” 薛仇一聽,原來這是拉薩,他可不能告訴老人他是乘鳥來的,遂忙接口道:“原來這是拉薩,請問戛爾貼在那個方向,此去有多少路程?” 矮老頭朝薛仇上下打量兩眼道:“戛爾貼位于拉薩北部,此去腳力健的也得半月二十天,瞧你文質彬彬的,還帶個小弟弟,沒個三五十天也走不到!” 薛仇心中暗笑,此老簡直将他看成文人了!正待道謝離去。

     忽聽老人又道:“再說,若沒人領路,就是三五個月你們也找不到!” 薛仇聞言一愕,這話可是實情,今天僥幸遇到此老,若不是他,簡直身處何地都不知道。

    遂道:“真格的,得煩大叔代請個領路的,銀子多少沒關系,最好是漢人,或是會說漢話的藏人也可以!” 矮老忽的雙眼一亮,大概他聽說銀子多少沒關系吧!可是,他卻突然皺起了眉頭,好半晌方道:“這個恐怕不簡單,藏人很少會說漢話,我本有個夥伴他又得三五天後才能來,如若請他領你們去倒是再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