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婆印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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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仇猛回首,左方七八丈遠處,一塊巨石.正往後退去,現出一個洞穴“嚓嚓”之聲甚輕緩,久久方見一人探出頭來。

     薛仇一見此人,心中不覺大喜,敢情正是焦急惦念中的古瓊姑娘,喜極忘形,正待開口呼叫! 突見古瓊姑娘滿臉淚痕,急急搖手相阻,趕忙止住,卻見她再度彎手相招,左手并提一捆繩子,打着各種手勢. 薛仇一看就明白,是叫他縱身飛起,她再抛出繩子接他,薛仇打量距離,不過七八丈遠,憑他的輕身能耐,要想過去還不難,隻是,那捆繩子仍有用處.因為柳紅波姑娘可沒這能耐. 于是,薛仇也朝她回了兩下手勢後.忙回身對柳紅波姑娘道:“波妹,我先縱過去,你随後再斜身往外縱,我抛繩子接你!” 柳紅波點點頭,沒做聲。

     薛仇為争取時間,哪敢怠慢,猛然提氣點足,斜裡一縱.疾飛五丈,淩空折轉,飄飄斜落,姿态美妙,如乳燕穿林,正巧落在那洞口。

     古瓊姑娘忙不疊交過捆繩,薛仇執好一端,往柳紅波一招手,柳紅波這算是冒險了,鼓足勇氣,斜裡一縱。

     隻縱出三丈不到,去勢已衰! 薛仇一見,趕忙抛出繩子,繩子抛出,柳紅波已然墜落半丈,正好錯過,柳紅波已然驚駭得魂飛魄散,心膽俱裂。

     如若就此落下,哪時還有命在,縱不被毒氣毒死,又怎能躲過千萬隻毒蟲.毒峰的攻襲,一聲驚叫,尚未出口—— 突覺腰間一緊,繩子已緊緊的在她腰間,繞了兩圈.驚魂未定,身子已被繩子帶着飛起三丈。

     原來,薛仇見繩子抛出,錯過準頭,一驚也是不小,忙運内力一抖繩尾,繩尾立如電閃般直卷而下。

     總算柳紅波姑娘命不該絕.間不容發之際,讓繩尾卷住了她的身子.如若這一卷不中,可就不堪設想了。

     待到将她拉回洞中,她早已臉無人色,通體汗濕。

     薛仇忙緻歉道:“波妹,讓你受驚了!” 一語未畢,忽覺古瓊姑娘一扯他衣袖,一扯柳紅波手臂,将他二人拖入洞中,随在壁上一按“嚓嚓”之聲又響。

     這裡“嚓”聲未起,已聞一聲暴喝道:“吃裡扒外的賤丫頭,這次你還想跑嗎?總算被我抓住了!” 古瓊姑娘花容失色,道:“快走.碰運氣吧!” 語音未畢.已領先疾縱。

     薛仇見古瓊姑娘這等驚駭,也就不敢遲延,拖起柳紅波姑娘,緊随在古瓊姑娘身後.疾奔而去。

     可是,他口中仍沒忘了問道:“姑娘,請你告訴我,你可是雲妹?” 古瓊姑娘沒回過頭來,也沒出聲,腳下更沒緩下來,隻微微一點頭,仍然盡力往前奔去。

     又何必出聲,隻這麼一點頭,薛仇已認為足夠了,隻要證明她就是尚小雲姑娘,沒受害,他已寬心大慰。

     薛仇心知處身險地,哪敢多說.也是一味地随在尚小雲姑娘身後奔去! 這裡,仍然是一甬道,且彎曲頻頻,任你輕身工夫再高,也無法盡情施展,況且甬道中又暗黑如墨,若非有尚小雲姑娘領路,誰敢如此狂奔,一旦遇到像适才那樣飼滿毒蟲的洞。

    收腳不住,又該如何? 一盞熱茶工夫,眼前忽的明朗,現出一間石室,室中桌椅卧榻俱全,尚小雲姑娘一進入石室,立即搬着石桌一旋。

     “咔咔”聲中,石床移了開來,床下現出個圓口。

     尚小雲至此方開口道:“往這下去是個三十餘丈深的圓洞,隻要提氣輕身,相信不至于摔傷.下面是一個大山洞,隻要到達那山洞.危險就去了一半!” 尚小雲說完,沒待薛仇等開口就往下跳。

     “噗”的洞底傳來微響,薛仇心知尚小雲姑娘已然着地,忙牽起柳紅波姑娘,雙雙縱躍而落。

     下面,果真是個大山洞,尚小雲仍然守在旁邊,一見她二人落下,正待轉身領先奔出洞去! 突聽,洞口傳來一聲陰笑,道,“想走嗎?沒那麼容易!” 薛仇一聽陰笑,就知來的是灰鷹古盤,禁不住心火高冒,想起古铮姑娘,忙問尚小雲道:“雲妹!那位古铮姑娘她呢?” 尚小雲雙眼又不禁熱淚滾落,悲聲道:“铮妹她……她已受辱而死……” 薛仇聽得眼冒金花,大怒搶先出洞,卻被尚小雲一把拉住道:“仇哥,你且等等,我們不出洞,他們因知你武功了得也不敢貿然進洞,因此去兇吉莫辨.我們先把話說清楚了,再出洞不遲。

    ” 薛仇一怔道:“放心,我一定保你安全……” “不!我并非怕死,洞主還不定能前來,隻要你出去敵住我那賤義父,我相信還能自行脫困,不過,有一句最要緊的話.我不能不事先告訴你,就是你家的仇人,我已得知一點眉目……” 薛仇一聽,雙眉倒豎,道:“什麼人?是什麼人?……” “什麼人?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洞底洞’中洞主鬼婆印婵娟就是其中主謀之一,她們……” 薛仇一理聞知仇人名字,不禁鋼牙咬碎,道:“好!鬼婆印婵娟,我要不把碎屍萬斷,怎消我心頭大恨?” “不!你不能這樣急,急将壞事,因為他們也曾結盟,準備橫霸武林,結盟在十六年前,也曾有個‘結盟簿’,隻要獲得那本‘結盟簿’,你家仇人則盡在其中,一個也跑不了。

    ” 薛仇這種心喜,真是無以名狀! “結盟簿!結盟簿”。

    他心裡一直念着這三個字,這才是真正的生死簿,隻要得此結盟簿,他将大開殺戒,血洗江湖。

     忽聽柳紅波問道:“請問這位姐姐,既是十六年前已然結盟,何以至今仍未發動?” 尚小雲看了柳紅波一眼道:“姐姐大概是窮家幫老幫主獨腳神乞的親傳弟子吧!令師已來泰山三日,隻是不得其門而入。

    問起這黑道結盟而又遲遲不發動的事.其中約有三點,第一,在仇哥哥銅堡神劍手一家遭難後,也曾引起一些武林前輩.暗中探訪,,四出奔走,因此拖了數年;第二.是黑道盟主的問題,這其中有幾個人,誰也不肯讓誰,遂決定每三年較量一次,誰能獨冠群豪,就擁為盟主,哪知,多年來,一直未有一人能一氣将餘人擊敗,盟主未立.當然無從發動?” 說至此,尚小雲朝薛仇看了一眼,道:“仇哥,令師是誰?” 薛仇正聽出神,聞問忙道:“我沒有師父!” 尚小雲驚訝的道:“你沒師父?” 薛仇點點頭! 尚小雲仿佛十分失望的道:“我總以為那是你師父,原因是在這第三那一點,就是每次他們黑道魔頭,聚首較藝.随便怎麼隐密,随便選在什麼地方,在他們尚未鬥罷之時.就都有一個老和尚出現.抖露一種絕藝,這種絕藝,驚世駭俗,他們集多人之力.也無法傷他敗他,這可使他們大為忌憚而不敢貿然發動!這一切全是洞主每次返回後.向我那賊義父訴說時,無意中被我聽到的……” 薛仇雖聽得出神,可是聽到最後,也沒再聽到第二個仇人的名字,忍不住二次追問,道:“雲妹,你可知道還有其他什麼人?” 尚小雲道:“我所以問你師父,就是這原因,因為我除了鬼婆印婵娟外,餘人一個不知,如若那位老和尚是你恩師,他當比我知道得更多!” 薛仇忽然記起少林寺悲靈大師,尚小雲指的莫非是他,怪道他叫我來‘洞底洞’一行,看樣子他定知道不少. 隻是,為什麼他不直接告訴我,要我這樣無目的亂跑?是否就是他所說的,魔頭壽數未終? 如今,要想找他的人,有如大海撈針…… 蓦聽,洞外一聲鬼叫,道:“怎麼,怕了嗎?還不趕快滾出來?” 三人理也不理,薛仇又問道:“雲妹,鬼婆印婵娟,他可有結盟簿?” “我也曾疑心她有結盟簿,但卻始終未曾見着,究不知是否有此簿在!” 緊接着又聽她道:“話已說得差不多,我們該走了,不過,還有一句話.就是你們管你們自己吧,可千萬别管我!” 薛仇一驚道:“雲妹!你不和我們一起嗎?你要到哪去?” 尚小雲臉兒一紅道:“仇哥,雖然我們自小一起,卻是兄妹之情,别後你有所遇,我已另外欠了一筆情債,我的仇必須你報,我則還要替别人去報仇!” “情債?”薛仇一愕,忽的沖口而出道:“你是說幸家莊的幸……” “你見過他?” “我非止見過他且替幸家莊解一次危難,也傳了他兩手絕藝……” “啊!這真太好了!”尚小雲立即臉露甜笑,顯見其心中多麼高興。

     薛仇心中雖微感酸溜溜的,卻不敢形之于色,究竟他自己也另惹情孽,更何況别人也微含報恩之意呢? 随想起革囊中的喪門劍鞘,遂掏出遞給尚小雲道:“雲妹,你知仇家為誰嗎?這柄劍鞘……” 尚小雲接過,沒待其說完,就道:“我家及幸家,所有的仇人.隻要你家報了仇,我們家的仇人就全都死了,這其中隻有一人,最使人痛恨,而又不屬于你家仇人之中的!” 薛仇又“哦”了一聲道:“雲妹!你大概是說的九頭鳥張鵬吧!我早就疑心是他弄鬼!” 尚小雲估不到薛仇什麼事都知道,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憤恨,道: “為了-柄喪門劍,竟然出賣了多年老友,結果隻得了一柄,沒有鞘的喪門劍,這是我親眼所見,真能令人切齒,痛心疾首。

    ” 尚小雲姑娘說完,立即擺手接道:“你們先走吧!别忘了敵住我那賊義父!” 薛仇戀戀地看了尚小雲一眼道:“妹妹,你永遠是我的親妹妹,我将晨昏為你祝福,你放心,我出洞隻需三招,就能将那老賊了結!” 一語未落,已領先出洞,轉了個彎,看見了洞口,洞口寬約三丈,洞口并不如他想像的圍着許多人。

     這一刻約是午末未初,深秋的太陽,斜斜的照進洞來,薛仇朝緊随身後的柳紅波一打手式,雙雙分左右沿洞壁而出! 突聽-聲幹笑,起自洞外,叫道:“來了!來了!哈哈!好畜生!” 一聽聲音.薛仇已發現了那人身影,敢情在洞口五七丈外一顆大樹上隐身,薛仇一聲冷笑,五指就壁間一抓,抓落一把碎石。

     猛然一抛,有如一蓬密密飛矢般。

     那藏身樹上之人,叫聲未畢,已“哎呀”-聲栽下樹來。

     就在同一時候,一顆顆銀星暗器,如飛蝗般從四面八方飛向了洞口,隻是,一到洞口,勁勢已衰。

     薛仇一看情形,就知洞外人數不多,這些暗器.在外功布全身後.視同廢銅爛鐵,可是,柳紅波姑娘.手無寸鐵,不見得就能沖得出去! 薛仇稍一沉思,立道:“波妹!你等等!我先出去将他們打發走!……” 往常,薛仇喚她波妹,心中總有些耿耿然不自在,如今,雲妹另有所愛,铮妹已含恨歸天,他心中憚忌全失,雖處此惡劣情況下,竟也叫得溫柔至極。

     柳紅波姑娘嫣然-笑,也笑得比往常嬌甜,臉上雖說污穢未除,卻憨态可掬,另有-番風韻。

     薛仇心中一蕩,收住話腳,猛然引吭一聲長嘯,大踏步來至洞口。

     嘯聲未畢,暗器又如一蓬蓬急雨般灑落! 薛仇連躲也不躲,任由那些暗器往身上打,眼看所有暗器十之七八.全招呼在他身上。

     哪知就差這麼尋尺之距離,那些暗器,像遇到橡皮彈簧似的,又複紛紛反射而回,并不較來勢為緩的,倒飛而去! 一陣驚呼之下,刹時縱出八名大漢,将去路阻住。

     薛仇打量這八名大漢,全是三四旬間,一個個精氣充沛.人手一支粗如兒臂的大鐵棒,威風凜凜。

     禁不住微微一笑道:“你們總監呢?” 八名大漢沒答他的話,卻聽一人道:“廢話,照打!” 一語未畢,四條鐵棒已劈頭蓋臉而來,而另四條鐵棒呢?卻已掃向了薛仇的雙足,這叫“天羅地網”,疏而不漏! 薛仇輕輕一笑.人如蝴蝶翻飛,翩翩起舞,薛仇看似輕松,可是,一圈未畢.“哎喲”痛叫頻起,已然倒下了六個! 這還是薛仇手下留情,不願痛創無辜,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