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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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吃宵夜的時段。

     進門前,他瞥見郵箱裡躺着一紙信封,順手抽了出來,信封上收件者的名字,讓他冷不防吓了一跳,思緒有片刻恍惚。

     唐子骐——是誰如此神通廣大,查出他的真實身分?他不由得心慌。

     他怕嗎?怕什麼? 怕被知道他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母親不貞、父親弑妻虐兒的殺人犯的孩子,而非人人羨慕的名門少爺的真相,呈現在世人面前? 怕自己不堪的過往曝光,然後被打回原形? 怕被知道,他其實也是自己親生母親死于非命的幫兇?是個滿身罪惡的懦夫? 怕面對接下來排山倒海而來的異樣眼光,各種殘酷無情的讪笑輕藐? 滕洛覺得胸口一陣惡寒,心仿佛又滲出血來…… “滕洛,你一直站在門口做什麼?”夢娣幾分鐘前就聽到車子回來的聲音,卻遲遲不見他進屋,索性出門查看,便見他一臉失神,不曉得被什麼事困擾住。

     滕洛望向她,眼神恍然。

     夢娣發現他手裡緊揪着一紙信封,好奇的從他手中抽出來。

    “唉——又被退回來了。

    ”她對着信封慨歎。

     退回來?怔忡須臾,滕洛猛地意會了什麼,奪回她手中的信封,定晴凝神的看仔細。

     信封上有個紅色戳章,蓋着「查無此人”的字樣,信件于是被退回給寄件人,而非寄過來給唐子骐。

     那個他極力隐藏近乎被埋葬銷毀的名字,并非有心人刻意查探,而是眼前的女人苦苦執着,不願放棄追蹤。

     他緩下緊繃至極限的神經,方才的慌亂不安全數化為憤怒,沖着她發火。

    “不要再讓我聽到、看到任何關于唐子骐這個人的任何事!”他瞪住她,冷冷的警告。

     夢娣愕然又無辜的盯着他嚴峻冷冽的俊顔,不明白他生哪門子的氣。

    “那是我的私事,應該沒有妨礙到你的生活。

    ”她噘起嘴,口氣也不太好。

     “對方或許根本不想被打擾,不想再跟過去的人事物有關系,不想再有牽扯,所以才會選擇默默離開,沒把去處告訴你。

    你可能太過于重感情,或是不肯接受事實,不斷想找到對方,卻沒考慮過那個人的心情,你的作法是自私,并不偉大。

    ”滕洛沉聲地道出他的想法,字裡行間盡是嚴厲斥責,毫不留情。

     心裡的恐懼導緻他失去冷靜與理智,反映出不為人知的軟弱的一面。

     夢娣目瞪口呆,好一會,她才從震驚的情緒中回複過來。

    “滕先生,你未免太激動了吧?你說得很有道理,但那也隻是你個人的推測而已,不代表狀況就是你說的那樣。

    ”她将退回的信貼在胸口,困惑的低喃:“你的反應好奇怪,搞不懂你為什麼發脾氣……” 滕洛斂眸,撇下她兀自走進室内。

     近來,随着昔日舊名被提起的次數增多,他暴躁失控的情形也逐漸增加。

     一開始,讓她介入他的生活,就是一項錯誤的決定…… 滕洛來到客廳,立即被茶幾上好幾疊的信封攫住目光。

     遲疑了下,他走過去動手拿起來快速翻動,一整疊都是寄給唐子骐,卻被退件的信,大部分信封都已泛黃,顯然經過長時間積放,不過每封都毫無折損,足以見得是被悉心保存着,顯示其重要性。

     滕洛不自覺籲了一口氣,胸口悶悶的,除了不悅,還摻雜了歉意。

     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這幾次卻總為了早不該存在的“那個人”,對她動怒,還要她反過來安撫他。

     一直都是這樣,小時候就是這樣。

     不管他如何冷落她、疏遠她,她仍是帶着開朗的笑臉,像隻小跟屁蟲,在他身邊打轉。

     那個傻瓜……他怎麼也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她不願放手、不願遺忘? 是否“唐子骐”這名字在她心裡也像一道傷痕,所以才讓她念念不忘,想起來會心痛,并不快樂。

     返回屋内的夢娣,目睹他持着她多年來寫了被退、或寄不出去的信,急忙上前搶了回去,牢牢護在懷中,似在捍衛無價珍寶。

    “我不是故意要讓你看見的,可以不要生氣嗎?”從門外到客廳的距離,她就把情緒調整好,不想讓彼此陷入不愉快的氛圍中。

     其實他的說法很有道理,她的作為也沒有錯,隻是個人價值觀的不同;至于他無法感覺快樂的躍動,容易沉溺于悲傷,與她來得快、去得快的脾氣,較為開朗正面的個性,則為感受力的差異。

     在許多不同和差異中,構織成高低起伏、曲折平坦的、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