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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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豔陽天,烈日炙熱的光芒,一下子吸走她所有的魂魄,抛向無垠的蒼穹。

     迷惘地來到第二個街口,躊躇地立在紅磚道上,突然感到莫名的惶恐。

     兩年了,兩年來對她不聞不問,選在這時候出現又是為了什麼?連她開畫展都能得知,可見楚濂的确收到她寄去那兩百多封充滿柔情蜜意的書信,竟忍心不回複任何隻字片語。

    這麼狠心、這麼無情,那他來做什麼? 他們不是早已沒有瓜葛,何必費事再做一番決裂。

    老天!她的心好痛,痛得喘不過氣來。

     也許把話說清楚也是好的,不明不白的分手,她一輩子都會耿耿于懷的。

    但,能說什麼呢?男女相愛隻有一個理由,分手卻有千萬種借口,偏偏這種借口又是最叫人難堪。

     罷了,與其拖泥帶水地藕斷絲連,不如快刀斬亂麻,化長痛為短痛。

    松開握住咖啡館門把的手,她腳步如鉛之重地往回走。

     别了,親愛的楚濂,不相信你會給我億萬個永恒,也沒有勇氣面對你要求了斷的決裂的臉,所以我選擇就此離去。

    把我對你的思念還給你,也請解開套在我身上無比沉重的枷鎖。

    今生,就讓我們成為彼此心中短暫的過客,隻在回憶中偶爾掠過心湖,不必留下絲毫痕迹。

     “連見一面都不肯,就想走?” 俊美的臉龐出現在街口轉角處,栗約農張大黑白分明的水眸,怔怔地望着這讓她日日夜夜魂牽夢系的人。

     “我們還有見面的理由嗎?在你決定跟我劃清界線時,就該同時學會快刀斬亂麻的明快作法。

    ”她扯扯嘴角,想擠出一抹潇灑無謂的笑,卻無論如何都辦不到。

     “好個快刀斬亂麻,像這樣嗎?”他猝然拉着淚痕斑斑的她入懷,在她驚慌錯愕中,迅速含住她的唇,吮走她所有的訝然和不解。

     她倒喘一聲,無助地由着他在大街上,當着一大群陌生人的面前,傾盡所有的氣力,掠奪她水眸、绯頰、櫻唇中醉人的幽香…… 在萬般愛戀的擁吻裡,栗約農饑饞的回應,毫不遜于他狂猛的索取。

     “你的快刀斬亂麻做得并不徹底嘛。

    ”他目光一凜,冷然推開她。

     “我?我乞求你的愛都來不及了,斬什麼亂麻?”栗約農幾乎是嘶吼地尖拔着嗓音。

     “什麼?”她的話令楚濂迷惘。

    正欲大聲質問回去時,才驚覺他們的情不自禁,已經成了免費的街頭秀。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當然也不是吵架的适當場所。

    楚濂拉着她就往大街的對面走。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的畫展才開始,她得盡快回去張羅。

     “到我想去的地方。

    ”今天就算天塌下來,他也絕不放她走! ※ 面對久違的樓宇,栗約農一時惆怅萬千。

    僅僅兩年,她像從雲端被打入地獄,從第一層直墜到第十八層。

     思念的煎熬在見到他真實、活生生的英挺身影時,方寸間一忽兒達于沸騰,一忽兒降為冰點,情緒亂得完全失去理性。

     過往的十七、八年,她整日渾渾噩噩,年歲的增長似乎沒多大意義,但這七百多個日子的等待焦慮、牽腸挂肚,卻強迫她在一夕之間長大成人。

     兩人僵立在依然熟悉的寝室裡,怅望着彼此以驚人速度憔悴的容顔,竟有着恍如隔世的恨憾。

     “你今日大駕光臨,是被我那兩百多封情書所感動,抑或隻是窮極無聊,不經意走進畫廊,順便過來看看我,卻又突然發現我仍是當年那個生嫩可欺的小女生,因此臨時起意,把我拐到這兒來?” 楚濂臉上的震驚,比聽到天落紅雨還要愕然。

     “我不明白你的指控,兩百多封情書指的是什麼?”他是真的不了解。

     “哼!兩年不見,你作戲的功力更上層樓了。

    ”那些信她分别寄到所有她曾經落腳過的地方,當然也包括這兒,除非旁人有通天的本領,否則不可能将每一封都攔下來。

     “我平均每兩、三天就寄出一封限時信,告訴你我有多想你,多渴望見你一面,奈何所換回的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現在我已經分不清我是愛你多一些,還是恨你多一些。

    ” “我承認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打聽出你的下落,但我确實沒收到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