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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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份,把栗約農交給他形同送羊入虎口,萬萬不可。

     “笑話,我又還沒答應,你别在那兒自吹自擂。

    ”賴得理他,栗約農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轉身就要把門甩上,想不到楚濂竟用一隻腳頂住門口。

     “讓你考慮半個小時,這是我的手機号碼。

    ”抓着她的手,硬将名片塞進她手中。

    “不希望前途黯淡,就别再把它丢進垃圾桶。

    ” “我——” 不給她機會反唇相稽,門“砰!”的一聲給甩上。

     栗約農光火地把名片扔進字紙簍,大步踩回房間,用力躺到床上生悶氣。

    都怪她從小不學好,才會讓人家瞧不起,不知道以她現在的年紀适不适用“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這句成語。

     真的來不及了嗎?把帶出來唯一一本聯考大全拿出來翻幾頁,她就覺得頭昏腦脹,兩眼朦胧。

    可惡!跳起來狠狠地把書本摔往書桌,兩手抱胸在房裡踱來踱去。

     是誰規定當畫家就非要念這麼多勞什子書不可?人家馬奈、莫内、雷諾瓦和畢沙羅也沒有顯赫的學曆,還不是照樣登上世界畫壇? 看來她這輩子是完了……不不不,先别灰心喪志,說不定力禾工商是個開明的學校,在意的隻是她的天賦,而不是……唉,她這是在騙誰呢?過不了學科測驗這一關,她就什麼都甭想。

     亂沒骨氣地走到客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字紙簍裡的名片撿起,回到房間,怔怔地瞪着手中的名片發呆好一會兒。

     他說得沒錯,是她想得太天真,這趟台北之行的确有欠考慮。

    然事已至此,她非但前途黯淡,而且也無退路。

     要當個識時務者的俊傑?還是該甯死不屈,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就快半個小時。

    古聖先賢不是說了,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如果她夠認真,屆時肯定可以扳回一城。

    栗約農咬咬牙拿起話筒,但撥了許久仍沒反應,壞了?!天,連電話來跟她作對,什麼爛日子嘛! ※ 先拟好一個不會讓自己太沒臉的腹稿,栗約農重新背回背包,打算到樓下打公共電話。

     “決定求我幫你了?”楚濂倚在對門的牆上,雙手插在口袋,臉上似笑非笑地睨着剛走出家門的她。

     哼!他居然沒走,料準她是軟骨頭? 栗約農有一秒鐘的沖動,想馬上轉頭回去,使出吃奶的力氣把門給重重甩上。

    但她沒有,她隻是悄悄地兩手握拳,牙龈咬得快出血。

     “條件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也不是個喜歡貪圖便宜的人,既然有所求,就該有所回報。

     “我許你一個畫家的夢,你則送我一個婚姻,如何?” “婚姻?”哼,說來說去,這家夥還是在打路得的主意,這色心病狂的狗東西!“抱歉,我不能為了自己出賣我妹妹,我……”猛回眸,驚見他竟冷凝着一張酷臉,走進電梯,“喂,我話還沒說完呢。

    ” “沒什麼好說的了。

    ”楚濂氣憤地按電梯按鍵進入電梯,她卻及時鑽進來。

     方形的空間裡隻他們兩人在燈下怒目相視,尴尬地聽聞彼此濃重的呼吸聲。

     栗約農疠促得不知該把手放在什麼地方才好,連眼睛也隻能往上吊,避免不小心接觸時心頭莫名地一震。

    她跟進來做什麼?難道沒有他幫忙,她就真的念不了書,成不了畫家? 答案很不幸是肯定的,在這舉目無親的大都會,除了亂不上道的小海,她的确求助無門。

    理智告訴她必須摒棄一切成見,向這個未來的妹婿低頭。

     “我覺得,你很愛生氣。

    ”她首先劃破僵局,因為再不說點什麼,她就快憋死了。

     “因為我有充分的理由生氣。

    ” 她望着門闆,楚濂則望着她,兩人不像在交談,倒像在隔空喊話。

     “我怎麼不覺得?” 電梯到達一樓,楚濂昂首闊步邁出公寓,她則緊追在後。

    她知道這個畫面一定很拙,卻也極為無奈。

     “你要知道,其實我妹妹她——啊!” 楚濂毫無預警地煞住腳步,害她一頭栽進他臂彎裡。

     “你改變主意想幫我了?”攀住他的手臂,狠狠地把身子扶正後,一擡眼即迎上他那雙凜冽的眼。

    這樣的眼神,不必多言,她再笨也猜得出答案。

    “算了,強摘的果子不甜,我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

    ” “我從來沒喜歡過你妹妹。

    ”楚濂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攬回臂彎裡。

     嗄?!栗約農的心髒約有五秒鐘停止跳動。

    她沒有早熟的绮想,更缺乏少女情懷的詩心,這樣的擁抱比青天霹靂更教她沒法接受,而糟糕的還在後頭,他竟吻了她,極盡纏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