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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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定了定神,看清楚了那些“屍體”其實是用紙糊成的。

     畫師的手藝可真是一流一的好。

     喻書弦冷冷一笑,棺中加上石塊的目的是為了增加重量,好讓人以為真的是裡頭有死人。

     可是,他們送紙紮的人進入谷中的目的是什麼? 喻書弦不太明白,他伸手拿起了紙人。

     做的的确精巧極了,捧在手上幾如無物。

     他可以确定這紙人裡面沒有藏東西。

     “将這三具棺木擡入莊内!”喻書弦冷笑着,緩緩道“我倒想看看他們能變出什麼把戲來?” 喻書弦大步的回身就走。

     他覺得這事還是要通知一下武大先生的。

     反正謹慎的做一件事是絕對沒錯的。

     這也就是他活到現在的理由。

     武斷紅對于喻書弦傳回來的消息,在沉思着。

     三具棺木,三具紙人。

     對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武斷紅冷冷一笑,嘿道“容易記,你傳令出去要喻書弦将那三具棺木燒了。

    ” “幫主不看一眼?”容易記訝聲道:“或許裡面有名堂?” “哈哈哈?無論什麼東西什麼名堂,一把火燒了還能作什麼怪?” 這句話的确有道理。

     容易記正想往外走出,這座董九紫取名“大悟廳”的廳口,可急匆匆的跑入一道人影來。

     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人。

     俊眉英目,全身一股爽俐的風采。

     武斷紅笑了,對這個年輕人相當的欣賞。

     原晚離是他盡力培養,以便日後接替以前蒲焰位置的好手,特别是這個年經人出身于“狼窩”這個神秘的地方,在氣度和智慧上都已有相當的風範。

     “禀告幫主,谷前喻堂主第二封飛鴿傳書到。

    ” “上面怎麼說?” “毒!那棺内有毒。

    ”原晚離清朗的回着:“喻堂主曾經摸觸過刍像,中了對方的計……” 武斷紅雙目一閃,冷嘿嘿道:“喻堂主對毒的研究相當深入,也會着了别人的陷阱?” 曾慢這時溫吞吞的說着了:“幫主,讓我們到谷外守住莊院,交換喻書弦和那三具棺木進來……” 武斷紅垂眉沉吟了片刻,一嘿着:“不!我們出谷去!” “出谷?”郝困難訝聲道:“難道那三座棺木還有别的古怪不成?” 武斷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雖然,對方兩路人馬在這幾天來還沒有照過面,但是一切的戰争早已開始。

     每一步,誰都不能踏錯。

     武斷紅有把握李吓天他們送來的這三具棺木必然大有古怪,說不定棺底的夾層還有人躺着? 武大幫主要出谷的消息,一下子便傳開了出去。

     一整座山谷的氣氛,忽然間好像凝肅了起來。

     人影在竄動着,明樁暗卡在原晚離的調派下,很巧妙的增加。

     但是,外表着起來空蕩蕩的并沒有什麼不同。

     武斷紅這一路走着,顯然相當滿意原晚離的能力。

     “谷内的事暫時交給你。

    ”武斷紅丢下一句話:“任何一個想混進來的人,在我回來以前都隻能變成屍體。

    ” “是!” 原晚離的眼瞳子在發光,回答的很有力,很有精神。

     這是極大的信任和榮幸。

     他就肅立在秋陽下,在風中看着武斷紅帶領吳聲、曾慢、容易記、郝困難離去。

     這山谷縱長一裡,中間布置散落了樹林、山石和陣勢,高低起伏間很容易躲人,很容易設不暗卡。

     原晚離一直站着。

     等到郝困難的身影在第四個拐彎消失後,他才輕輕笑了,今天的天氣實在很好呀! 他擡頭望了望一際無雲的藍穹,緩緩開始四下踱着。

     在一盞茶的功夫裡,這位原晚離巡視過六道明樁,也暗中偵試了四道暗卡。

     一切的情況好像都相當令人滿意。

     原晚離拐一了一個彎,晃入了一片林子裡。

     林子外圍有一道溪流,是從地泉冒出來的吧? 溪流畔有幾塊灰土色的岩石散置着,别小看,這可是一個有威力會要命的陣式。

     最簡單的一點是,正午這種豔陽天下,這些石塊所圍成的範圍内,竟是飄着一層薄薄的霧氣。

     這可不是正常的現象。

     “你來了?”有人輕經笑了,溫厚而威嚴的聲音,通:“李吓天他們進行的如何?” 煙霧之間,一道身影緩緩由巨石之後踱了出來。

     “侯爺。

    ”原晚離一步子向前,恭敬揖身輕聲道:“武斷紅此刻率領手下“四極兇殺” 出谷……” “呃?”這個被稱呼為侯爺的,不是以貴族王侯身份親入六扇門,成為天下三大名捕之一的“長安”柏青天是誰?他冷冷笑了。

     “武斷紅為什麼出谷?” “因為李吓天送來了三具棺木……” “棺木内有很吸引人的東西?” “是!有他們三個的刍像……,”原晚離恭敬的說道:“而且還是抹了毒。

    ” “連喻書弦也會中毒的毒?” “是!” 柏青天哈哈大笑了起來,眼眸在閃着,道:“很奇怪的事是不是?以喻書弦對毒的研究之深,竟然也會着了人家的道兒?” “侯爺的意思是?” “喻書弦是不是真中了毒?”柏青天淡淡一笑,嘿道:“或者是被人家逼迫,不得不如此?” 原晚離點了點頭,邊問着:“侯爺,有關于解開囚禁董九紫和雲小貝之前斷木奇門陣之事如何了?” “嘿嘿!羽紅袖果然有一套!”柏青天哼着,揚了揚眉道:“武斷紅他有什麼進展沒有?” “這幾天已經可以過一半的陣地。

    ”原晚離禀實回道:“據他說,在兩日之内就可以找出契機樞紐所在。

    ” 柏青天雙眸一陣閃動,哈哈道:“那是棋逢對手了?” “侯爺的意思是……” “今夜我再觀察那陣式變化,兩天之内大概也可以推斷出開、休、生這三條活路來。

    ” 原晚離欣喜中仍舊有一份恭敬,揖身道:“屬下預祝侯爺早一步揭破斷木奇陣之謎,以便将武斷紅擒捕……” 柏青天嘿嘿的笑了。

     原晚離已經離去,這個年輕人着實不錯。

     早在五年前他就曾派他進入“狼窩”裡,破了不少案子。

     這次擒捕武斷紅是他柏青天一生最大的職志。

     兩個月前在妙峰山上,柏青天就曾對李吓天說過:“你擒你的董斷紅,我抓我的武斷紅兩個月來,柏青天沒有一天放松過。

     他也曾追到了“太公雅築”,可惜沒有機會下手。

     誰也沒有想到,武斷紅會因為女兒的死改變了主意。

     在七月半個月裡,武斷紅竟然坐守在武年年的墳前,是父女至情的流露吧? 柏青天坐到了溪畔,回想着武斷紅這個月來的行事。

     事有巧緣,武斷紅看上了原晚離。

     而且大大加以重用。

     他藉由這點,柏青天知道了武斷紅進攻惡人谷的計劃,同一天,在大亂中他混入了惡人谷内。

     武斷紅可以防止任何人侵入惡人谷,怎麼會想到早就有人待在惡人谷裡等他了? 柏青天笑了起來,斷木奇門陣是一決勝敗之處。

     如果自己能早一步窺破陣勢奧妙躲入其中,武斷紅進來的結果就是手到擒來。

     柏大捕頭相信,這兩天内就知道勝負,一定。

     □□三具棺木整齊的放在大廳上。

     喻書弦的臉色就像應該放在棺材裡的死人似的,難看極了。

     武斷紅含笑的踱到他身前,看了一眼。

     “你并沒有中毒?” “是!” “那麼,是有人威脅你發出第二封飛鴿傳書?” “是。

    ”喻書弦歎了一口氣,道:“李吓天他們躲在棺木下的夾層,突然以某種奇異的手法制住了我的穴道。

    ” 武斷紅淡淡一笑,嘿道:“你知不知道這麼做的下場?” 通常,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死。

     “屬下知道如果是别人逼迫的話,隻有死一條路。

    ” 喻書弦輕輕笑了,道:“可是,如果是李吓天、董斷紅和魏塵絕他們三個人出的手,幫主反而會要屬下這麼做。

    ” 武斷紅也笑了,笑的很愉快的出手。

     三點落指間,喻書弦大大一震後噓了一口氣。

     方才着了李吓天的道兒一肚子氣憋着,如今穴道被解開,總算可以大幹一場。

     “他們的人呢?”武斷紅淡淡笑問着:“是不是在屋子内,随時準備出手?” 武大先生雖然問着,四周并沒有殺氣。

     “不!”喻書弦搖着頭道:“他們走了。

    ” “走了?”郝困難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這樣子搞半天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麼?” 武斷紅在等待喻書弦的回答。

     “李吓天那小子說他們回去城裡了。

    ”喻書弦顯然也覺得奇怪,道:“既是如此,何必白忙一場?” 這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武斷紅覺得有一股涼意爬上了背脊,因為對這件事情想不透? 李吓天他們這麼做一定有目的。

     而這個目的現在已經超乎自己所能判斷的範圍之外。

     “開棺!” 武斷紅低喝道:“我倒想着着,還有什麼怪事?” 立時,早先在莊院門口守着的段晉、甘友亮和四名兄弟,兩人一蓋的拉拔開來。

     上回開棺蓋沒事,這次可古怪了。

     這廂一開,那三具棺蓋早已安裝了打火石。

     “刷”的一聲,打火石點燃了滿棺的桐油。

     這一刹那間“轟”然燒開來,這火勢可猛了。

     武斷紅更驚怒的是,這三具棺木竟然是活動的,而且底下裝了機關。

     也就是說,棺木忽然間散開。

     散開以後置于棺底的彈簧機括,将那些一顆一顆燒着桐油的石頭四下彈射、撞燒。

     不消忽兒,這一座莊院已經是火苗四起,彌天蓋地的燃燒着,這一陣亂,誰也分不清楚情況。

     刹時,一莊院裡的人全往外沖。

     “哥哥我的心腸算是不錯了。

    ”李吓天在暗中看着,歎氣道:“如果裡面安了火藥,那一個逃的出來?” 董大盜爺都不得不佩服的道:“這招計的确是好的不得了,以後咱們多多“合作”,一定大發利市。

    ” “呸!李某某可是捕頭咧!”李吓天哼哼叫了,旋即拿起一張人皮面具往臉上一貼* 笑道:“多虧宋懷古那老小子,送了十六懷古堂的機關和人皮面具……” 面具,可是相當的難看。

     難看的有如是被人烤了一半臉似的。

     李大捕頭把過頭去看着董斷紅和魏塵絕,他們的“臉”也不怎麼像人樣兒。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看向烈焰正熾的莊院,是有些不忍吧? “這好大的火,一定會燒傷了人。

    ”李吓天喃喃道:“受傷的人一定會送到谷内去醫療……” 而他們随便就可以找到三個家夥,将他們擊昏,然後穿上他們燒焦的衣服混入谷内。

     羽紅袖從天上飛,他們就從地下走。

     李大捕頭覺得這招計是好極了,唯一不忍的是,這場大火會燒掉多少生靈? 這時,他竟然有一點點自責起來。

     □□武斷紅急速的趕回谷内,第一件宣布的事情就是:“清查谷内所有的地方!” 原晚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從谷外那陣濃煙大火可以猜到個梗概。

     很顯然那陣火是李吓天、魏塵絕、董斷紅設計的。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不外是趁亂混入。

     原晚離一邊調派谷中防衛和搜查,一邊在想着兩件事。

     第一,李吓天他們會“直接”的闖入? 這并不是不可能,而是這中間許多關卡,可不是那麼的容易就可以一一混過。

     第二,他耽心的是柏青天藏躲的地點會不會洩露? 負責偵察搜巡的,可不止他一個。

     巴福人、田特、孔學才是和自己同樣被培養成繼蒲焰之後的“四大金剛”。

     武斷紅顯然很惱怒谷外那場大火。

     甚至派出了容易記、郝困難配合自己四人,各自帶領了四十名好手一步一步推展搜巡。

     原晚離歎了一口氣,将四十名手下分成十組,每組四個人呈一面扇形的在山林岩石間翻索。

     遠處那端,有不少人用擔架擡着受傷的人,進入一排木屋中接受治療。

     呼痛之聲,夾着山風裡有如哭泣。

     他噓了一口氣,昂首讓天台山獨特有檀香味的風吹着。

     又是一天夕斜。

     西垂在山的落日,暖烘烘的令人心情溫暖着。

     幾點黑影畫過了斜陽,是歸巢的鳥兒平添空中的熱鬧?紅霞自遠天展開來,一段一段像扇子般的展開,真會讓人家誤以為天神用它在煽起晚風呢! 原晚離搖了搖頭,轉目看見東北方向已經有一顆明亮、銀白的星星在發光着。

     是太白金星吧? 他笑了笑,一陣風起。

     風擦過樹梢摩娑出一起的聲浪來,如歌! 木屋那端有人痛嚎的嘶叫着,和在風裡。

     天地忽然就這樣暗了,也涼了起來。

     他拉了拉衣領,今天日落的好像特别快? 原晚離站到一個巨岩上,看着手下們紛紛折了回來,所有的回報是同一個答案“沒發現人影……” 他點了點頭,想着,李吓天他們會躲在那裡? 風,山風是歌聲,也如似哭泣。

     原晚離的眼睛忽然亮了。

     他看向了木屋,木屋内外那些受傷的人。

     笑意爬上了眼眶。

     還有什麼方法比人家“請”你進來更容易? 還有什麼地方比那木屋内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