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鳳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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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雨情一愕,訝道:“這麼奇怪??” 話聲一出,宣雨情自知失言,不由得臉上一紅半晌無語。

    那柳帝王已是一代宗師也不計較這等小事。

    自顧是仰天大笑道:“為師本名『夢狂』,就取名獨子『帝王』豈不妙哉?” 宣雨情嘻的一笑,道:“那師兄不用出江湖已名滿天下了……。

    ” “哈……,好徒兒,真聰明?”柳帝王大笑,半晌長長歎了一口氣,不語。

     宣雨情以為自己又失言,急道:“弟子又失言……。

    ” “誰說的?”柳帝王伸出手,雖自不見卻能正确的摸摸宣雨情的發梢道:“為師隻歎那小子跟為師小時一般,充滿了叛逆?” 宣雨情聞言驚道:“莫非師兄做出了什麼大逆之事?” “不是?”柳帝王苦笑道:“隻是那小子不肯學武……。

    ” 天下竟然有人不想跟柳帝王學武?而且這個人還是柳帝王的獨子! 莫非他是瘋子還是傻子? “他不瘋,更不傻?”柳帝王歎口氣道:“他的資質天賦足可稱上當今武林第一,而且……。

    ” “而且什麼?” “而且這小子還長得踉他老子現在一模一樣!”柳帝王噓口氣道:“為師保證隻要你一看到他立刻就能認得出來……。

    ” 說到這裡,宣雨情終究忍不住問道:“師……師父?,您如何能保持這二十歲年紀的容貌?” “帝王”柳夢狂苦笑一歎:“為師自恃天資穎悟,想成前人所未有的『靈照反少』?。

     未料,容貌形相上是年輕了二十年,但卻同時損失了雙目和造成體内氣機錯亂……。

    ” 本來,以柳夢狂的帝王絕學之列,天下有誰可以傷得了他的雙目?又有誰可以打亂他身上的經脈?沒有! 除非是他自己! 柳夢狂沖着宣雨情一笑,緩聲道:“你可知為師告訴了你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宣雨情恭敬道:“弟子愚昧,請師父詳示……。

    ” 柳夢狂淡淡一笑,良久才噓一口氣道:“為師将『帝王絕學』傳給了你,他日你勝了二宮主座下的飛塵雙使出宮後,便得到江湖上想法子把這門武學傳給那小子?” 宣雨情苦笑道:“隻怕弟子力有未逮……。

    ” 柳夢狂淡淡一笑,意味深長的道:“天下,一個真正的男人可不願比他的女人差。

    是不是?” 宣雨情年紀雖幼,那點心思可是聰明剔透,立時明白了眼前這位“帝王”師父的話中含意。

    當下,不由得臉上一紅,捏住衣角玩弄半晌才嬌羞道:“徒兒怕師兄不肯……。

    ” “放心好了?”柳夢狂很愉快的笑了,甚至他那無瞳的眼眶似乎也亮了起來:“知子莫若父。

    為師這點認知還不至于無法把握那小子的心性……。

    ,。

    ” 宣雨情聞得這話下來,臉更是通紅兩頰,猶是禁不住少女好奇,脫口問道:“師父怎知徒兒長得是何等容貌?” “哈……,”柳夢狂大笑,伸伸手道:“為師這雙手可代得了眼睛,是也不是?” 又是濃春舞花香。

     蕭靈芝望着眼前兩目缤紛,心中不禁微微輕歎。

     四年來,雲弟屢屢被自己擊敗,而隻得依舊留駐望夕閣裡。

    當時在大姐入江湖前一再交待,雲弟為本宮中最适合修行祖傳“大梵天心法”的傳人。

    無論如何,必得想法子讓他繼承此學。

     蕭靈芝隻聽說這大梵天心法百年來本家中無一人可承,無疑是一大遺憾。

    而雲弟生性好動,設非昔日遇見了宣雨情,隻怕早已出宮去了。

     蕭靈芝一歎,又想起自己和宣雨情相約之事。

    四年來,她便和那位柳瞎子留于南院獨立木屋之中,絕少和宮中之人接觸。

    至于她的武學途境如何,更是不知。

     蕭靈芝心中一歎,暗自有一番私心的。

     身後,火嬷嬷緩緩移身近來,淡笑道:“二宮主有何事輕歎?” 二宮主蕭靈芝苦笑道:“為了留住雲弟修練大梵天心法,隻怕為難了宣姑娘………。

    ” 火嬷嬷沉哼一笑,緩緩道:“為了本宮心法的繼承,這事難免是要通權達變。

    況且?,四年前那位柳公子若非二宮主相救,又豈有命在?” “火嬷嬷說得有理?”花叢中閃身出了蔡書剛和林果證來。

    隻見蔡書剛恭敬道:“這四年來,屬下等二人已将本宮的雙鷹搏殺劍法練成,自是更能将宣姑娘留住……。

    ” 蕭靈芝沉吟半晌,點頭道:“四年來,宣姑娘是第一回向你們兩位挑戰。

    那玉星劍客的劍不可小觑了……。

    ” “帝王”柳夢狂笑着将一把黑檀木镂繪的扇子交給了宣雨情。

     柳夢狂笑道:“女孩兒人家用劍便俗了,且用這扇子和飛塵雙使交手吧?” “是?”宣雨情恭敬的接過扇子。

     此時的宣雨情,已非四年前的黃毛丫頭模樣,而是英挺娉婷,風韻絕華的姑娘。

     宣雨情将扇子在手上轉了幾圈,身勢激動中自幻成如蝶輕舞。

     那柳夢狂單憑衣衫飄動之聲,已自是脫口贊道:“好?。

    别說飛塵雙使?,便令是那位二宮主隻怕也不是你的對手……。

    ” 宣雨情聞言,盈盈拜倒道:“多謝師父四年來的教導,情兒得蒙帝王絕學之功?” 柳夢狂仰首大笑道:“為師的功夫和你爺爺相在仲伯。

    今日戰勝出宮後,當尋得你舊親把那套玉星大明七十二式用以發揚光大?” “是?”宣雨情忽的嬌笑道:“今日徒兒戰勝,便可以和師父一道同入江湖了。

    柳夢狂臉色似乎一異,淡笑道:“你快去了吧?與人約會,不可遲到!” 蕭靈芝臉色不禁有些訝異。

     以她的估計,飛塵雙使當可在二十招内打敗宣雨情才是,為何至今雙方已演上了百招之多? 飛塵雙使心中何嘗不驚。

    他們原先隻是略施六分功力,想叫眼前這位宣姑娘知難而退便是了。

     誰知,至今百招,而且是拗上了全力,對方行動之間似是仍如行雲流水般,絲毫不為自己手上雙劍行制! 那宣雨情可是謹記着師父柳夢狂的教誨。

     終究,柳夢狂欠了人家一條命;而且自己又吃了人家四年飯,手下總不能太狠。

     此刻,日已過中,雙手交手至一百三十七招,那宣雨情“刷”的打開那把黑檀扇,飄浮間似天外飛龍掃向飛塵雙使。

     蔡書剛眼見這一扇大是奇異,心不下由得狂震。

     當下,猛一吸氣中,口裡喝道,“雙鷹擎天!” 那端的林果證亦不怠慢,立時将劍搭于蔡書剛的劍身之上,如那利剪般的往宣雨情身上剿來。

     宣雨情秀眉一擡,忽然間發現了師父柳夢狂之所以叫她用扇而不用劍之理。

     因為,人最多隻有兩隻手! 兩隻手,最多隻能握住兩把劍! 有沒有誰,可以用一隻手握住十一把劍的? 十一把劍握在一隻手上會是什麼樣子? 宣雨情方将“帝王絕學”的心法催動,那扇面毋自跳開,立時,便隻剩扇骨在手。

     扇骨,是十一支! 十一支扇骨如劍!劍是十一,迎向的是雙劍合擊! 蕭靈芝的臉色忽變,火嬷嬷則是瞠目結舌。

     因為,他們看見不可能發生的事。

     宣雨情收回了扇子,朝飛塵雙使抱拳道:“多謝兩位大叔承讓?。

    小女子僥幸……。

    ” 叮“的一響,蔡書剛将劍擲在地上,歎氣道:“宣名劍的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蔡某敗得無話可說?” 那林果證亦擲劍于地,轉身朝蕭靈芝道:“屬下無能,請二宮主處置?” 蕭靈芝淡淡一笑,道:“世外宮弟子從無棄劍之理?” 蔡、林二人聞言,不由得臉現恭敬之色,各自拾起了棄劍,齊應道:“屬下知錯!” 蕭靈芝淡淡一笑,道:“本座有個建議?” “請二宮主發落……。

    ” “何不去好好洗個澡,然後大吃一頓?”蕭靈芝淡笑道:“勝敗之事,總不能影響了胃口,是不是?” 蔡書剛走了,林果證也走了。

     他們帶着欽佩和恭敬走的。

     因為,蕭靈芝告訴了他們;天下誰無敗? 隻要人還活着,賭局是一直在開;所以,有一天你會翻本的。

     問題是,那一天來到時,你準備好了沒有! 宣雨情望着飛塵雙使的離去,不由得輕歎一聲。

    轉臉,朝蕭靈芝恭敬道:“二宮主之恩,小女子終生難忘!” 蕭靈芝淡淡一笑,目光不由得又落向望夕閣緩緩道:“你快離開吧?。

    否則過了申時,隻怕又有麻煩……。

    ” 宣雨情愕道:“二宮主的意思是,莫非有外敵來?” “哼、哼?天下有誰敢擾向世外宮?”火嬷嬷冷哼道:“是芝麻小節的麻煩才是大麻煩?” 宣雨情一楞,随即想到四年前曾經和那位三宮主蕭遊雲一見。

     那日,他說還會來看自己,誰知這一别便是四年不見。

    設非現在火嬷嬷提起了,自己鎮日練武可沒想到。

     當下,她不由得訝道:“三宮主怎麼了?” 蕭靈芝将目光轉向宣雨情,這一細看不下由得暗自道了一聲好。

     原來,眼前這位宣姑娘四年不見,如今已是長得如花似玉。

    她蕭靈芝此時不禁莞爾,原來雲弟倒是有眼光,早知這位宣姑娘将是這般俏嬌。

     蕭靈芝看了宣雨情半晌,方輕輕一歎,道:“那是本宮之事?。

    反正,宣姑娘在這時辰内速速出宮便是。

    本座自會命人引路?” 宣雨情沖回小屋時不禁呆住。

     那師父的蹤迹已然不可尋,隻見桌上端已擺了一封信函。

     宣雨情心中一緊,急急取出拆閱。

    隻見那上端寫着:“雨情吾徒如晤:四年相處,愚師受故人之托幸未有辱。

    昨日聽聞你劍法行使,已知為師的帝王絕學你已承續。

    雖,那扇之妙用,乃是同使十一劍之功,方才之戰已知?四年前為師曾提及那逆子柳帝王之事,徒兒該當如何行作,由你自思。

    那子天資穎悟,實天下少有;若是心正則傳予帝王絕學,若心邪則殺之,以免誤天下蒼生也?” 宣雨情讀至此,内心不由一震,再續讀下:“為師已走,自是有未了心願待辦。

    今留一塊龍鳳玉佩,為師逆子亦有相同一,是資為證。

    此外,他日江湖中行走,宜多仁義之心,少作殺劫之事。

    為師自歎昔日不知,曆這四年反省方有所得。

    須知,帝王者仁義二字而已。

    帝王絕學若想登于颠峰之境,唯時時心存仁義方可!” 最後署名是:“師,柳夢狂筆予愛徒雨情!” 宣雨情讀至此,再見桌上果真有塊龍鳳玉佩,不由得見佩如見師,當下想起四年來朝夕相處,那心中一恻便自是淚潸潸滑下……。

     申盡酉起! 蕭靈芝輕輕歎口氣,淡淡道:“宣姑娘已經走了?” “是?” 火嬷嬷恭敬回答後,望向那望夕閣,又複道:“三小弟隻怕就要來了,老太婆先行回避!” 蕭靈芝點點頭,讓那火嬷嬷毋自去了。

     須臾,隻見那望夕閣中一陣龍吟狂笑而至,便是蕭遊雲到來。

     這端,蕭靈芝聞得笑聲,心中不禁一動,暗道:“莫非雲弟練那大梵天心法已然有成? 否則這笑聲如何能這般震人心弦?” 她心中方想,隻見蕭遊雲已大步邁到自己面前。

     又一年沒見,眼前這位青年斷非昔日那少不更事的少年,而是全身發散一股爆炸力的漢子。

     尤其,褴褛破損的衣衫,滿腮的胡須,壯潤的肩頭,更在在顯明一股男性的彪悍。

     蕭靈芝心中一驚一喜,口裡猶是淡淡道:“雲弟練那大梵天心法如何了?” 蕭遊雲雙目一閃,隻見光彩奪魄的盯向他二姐道:“二姐?,百招内敗你!” 語狂、動作更狂! 隻一瞬間,那蕭遊雲已攻出二十六拳! 拳拳威勢驚人,足足崩山倒海而來。

     蕭靈芝心下一震,身子似那風中花蝶連舞,方方将那二十六拳避過,又見是當頭二十六拳罩來。

     蕭靈芝輕喝一聲,雙足一點樹幹揚起,反身連拍一十四掌而下。

    這端,蕭遊雲大笑,以雙肘頂上,同時化拳為掌,再變為爪,亦急倏推出。

     “拍”的一聲脆響,那蕭靈芝已叫她雲弟扣住肩井雙穴,一雙手不由得垂了下去。

     蕭遊雲這一得勝,不由得仰天大笑,狂呼道:“宣姑娘?,我來看你啦?” 說着,人已往那木屋而去。

     這端,蕭靈芝心中一驚,也不呼叫他,隻是心中猶自同憶方才的交手。

    這一細想,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刷”的一聲,那蕭遊雲去而複還,雙目暴凸的盯住蕭靈芝道:“二姐?。

    你把宣姑娘藏到那裡去了……。

    ” “二姐沒有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