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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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父親的照片痛哭,除此之外,什麼事都沒辦法做。

     那年,尹亞柏才十歲。

     一個十歲的孩子,面對一個失了神智的母親和一個小他五歲的妹妹,這還不是最糟的狀态,最糟的是,妹妹有心髒方面的毛病。

     妹妹的心髒無疑是顆不定時炸彈,以當時家裡的狀況,根本沒辦法讓妹妹按時就醫看診。

     然後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兩兄妹餓着肚子卻到處找不到母親,最後才在離家不遠處的河邊發現身體已然冰冷僵硬的媽媽。

     孫雨純不敢相信的以手捂住雙唇,她不敢想像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抱着好像懂事卻又不太懂事的小妹,在目睹母親冰冷的屍體時,心中該做何反應。

     尹亞柏完全忽略她所有的心驚、不舍,空洞的眼好似穿透過她的身體,凝在一個不知名的點,兀自往下述說…… 幾近斷炊的家庭,自然不可能花錢買保險,因此他們隻能在左右鄰居的幫忙下,草草的為母親做了最簡單的告别儀式,并在火化後将母親的骨灰灑在父親墳上,讓他們在地下再續前緣,而兩兄妹至此算是全然無依。

     可憐當時的社會制度并不健全,失去依怙的兄妹倆并沒有得到任何社會救助,尤其在妹妹犯病的時候,一切更顯雪上加霜。

     在失去雙親之後,妹妹成了尹亞柏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怎麼可能放任自己對妹妹視而不救?即使妹妹的病對他而言根本是無力承受的負擔。

     于是他以自己所能想像得到的方式來救妹妹,而第一個辦法自然是向親戚們求救。

     但人都是自私的,當自己的環境也不是那麼優渥之際,誰還能管到那兩兄妹的死活?于是他承受了數不盡的奚落、嘲諷,甚至是辱罵、追打,為了妹妹,他咬着牙,全數毫無異議的承受了下來。

     除了被親戚們無情的排斥,年幼的他也幹過偷竊等壞事,為的,隻是喂飽妹妹那饑瘦的病軀;當然被逮到之後,一頓皮肉痛自然是免不了的,但隻要妹妹吃飽了,他所承受的一切都值得。

     原來戲劇裡的橋段,真實的發生在身邊的人身上,是如此教人難以承擔……孫雨純已經受不了的淚流滿腮,但尹亞柏卻像沒了靈魂的軀體,對着清冷的空氣,一字一句訴說着好似發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在忍受過無數次的羞辱和嘲諷、推趕、痛毆之後,在一個極冷的寒流來臨之夜,年幼的妹妹終究還是承受不了氣候及貧困生活的折磨,安靜的離開和她相依為命的哥哥。

     那年,尹亞柏才十三歲。

     從那夜開始,在這個世上,他再沒有任何親人了,有的,隻是完全不承認他存在的無情親戚,不如不曾存在過的親戚。

     他不需要再為任何人活着,但憑着不認命的骨氣,孑然一身的他開始懂得為自己而活,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這個世界上過。

     為了向那些無情的親戚們證明自己不是沒用的廢物,他什麼工作都做,隻要能賺到錢,再苦再累,他都咬緊牙根拚命、死命的幹! 所幸,在某個因緣際會下,他認識了懂得賞識他、願意提拔他的演藝界大老,将自身所有的經驗、人脈全授與他,也讓他在全然不曾觸碰演藝界的狀态下,逐漸茁壯成目前衆所周知的尹亞柏。

     “别說了,求求你别再說了……”孫雨純幾近崩潰,激動的展開雙臂抱住尹亞柏冰冷的身體,對于自己提出的問題幾乎讓他再經曆一次殘酷的過往,她深感抱歉。

     木然的擡起手觸摸她的臉頰,那溫熱的水液神奇的令他感到無比溫暖。

     “你哭了?”他不曉得世上還有人會為了自己哭泣,而此刻,他卻真實的觸摸到她的淚滴,犀利的穿透他冰冷的心髒。

    “為什麼哭?”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該好奇,不該多問的,那麼他也不需要再将不願憶起的往事,硬生生的再挖開來一次,她真的感到好抱歉。

     “為什麼對不起?”他不懂。

     “我不應該好奇,不應該多問,讓你去回想這一切……”她抱得好緊,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