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智鬥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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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自己的對話,心頭暗恨。

    衆人見追捕王果然說出了小弦的名字,隻當是小孩的賭氣胡鬧,哄然而笑。

     小弦眼見此計不通,索性耍起賴皮:我不要新衣服,我要那匹小馬,我還要吃燕窩粥。

    他一記得上次追捕王給林青留書贈銀,想必他十分有錢,不趁此敲詐,更待何時,隻可惜他從小生活清苦,一時也想不起什麼貴重之物。

    有人便笑道:這孩子果然頑皮,須得好好管教一下。

     追捕王連聲答應,又對衆人一歎:這孩子自小沒了父母,也都由他便是。

    此語赢得諸人好感,又說到了小弦的傷心處,反倒令小弦頗難為情,悻 然起身。

     忽聽人群中傳來黑二的聲音:閣下是何人,為難小孩子又算什麼本事?小弦大喜:黑二叔,你總算來了! 原來黑二擔心小弦的身體,匆匆洗畢就趕回殓房,誰知已是人去屋空,望着小弦的留字,既生氣他不願留下陪自己,又感受到他對自己的一份不舍之情,料想一個小孩子應該尚未走遠,便急急出來尋找,可巧正撞見小弦當街大鬧。

     追捕王已暗中打聽到黑二的姓名,當下沉聲道:黑二兄請了。

    在下羅勇,奉管禦師之命接這孩子回京,這兒日虧得黑兄照看,羅某在此多謝了。

     追捕王名滿天下,但這汶河小城中卻無人識得。

    泰親王畢竟不便與太子公然沖突,所以他報上假名,又謊稱是奉管平之命。

    這本是追捕王早就想好的對策,隻是萬萬想不到,才一照面就被小弦叫破了身份。

     小弦急忙道:黑二叔不要信他,他是追捕王三字尚未出口,但覺一股勁風逼來,喉頭一窒,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耳中聽到追捕王低低的傳音:你最好不要公開我的身份,不然恐有性命之憂。

     追捕王此言确實不假。

    小弦是明将軍命中克星之事隻怕早就暗暗傳遍京師,若是被各方勢力知道,他已落在泰親王手裡,出于各自原因大家皆不會袖手旁觀。

    比如将軍府就極有可能殺之滅口。

    以常理推測,追捕王自然猜不到,明将軍竟會下令将軍府全力保護小弦。

     小弦一呆,聽追捕王的語氣不似作僞,倒也不敢造次。

    何況在追捕王的神功催迫下,縱想再張口分辯,亦是有心無力。

     黑二瞧出蹊跷,略一思索道:既然如此,羅兄可執有管兄的信物?追捕王呵呵一笑:臨行匆忙,倒忘了此事。

    不過管禦師亦有相請黑二兄之意,不如你與我一同赴京。

    若以泰親王的行事風格,必會殺黑二滅口,但堂堂捕王豈會知法犯法,僅打算将黑二誘入京師軟禁,令管平追查無門。

     黑二冷笑:你錯了,管兄與我并無約定什麼信物,你若當面找我要人,我必不會生疑。

    但你擄人于前,先兵後禮,分明是假冒的! 周圍百姓皆認得黑二,一向敬重他,聽他如此說,紛紛出言相幫,已有人吵少着要去報官了。

    管平當初将小弦交給黑二時,根本未想到他會如此重要,僅随口說将派人來接。

    追捕王卻不知其中關鍵,本想直接抓走小弦了事,誰曾想小弦機靈過人,反将事情鬧得不一可收拾了。

     追捕王面色不變,腦中思索對策。

    他自然不怕官府糾纏,卻擔心被太子、将軍府知道此事。

    黑二上前欲抱小弦,追捕王退開半步,趁着背對黑二,手指輕拂,欲神不知鬼不覺封住小弦的啞穴,免得這小鬼胡亂說話。

     誰知追捕王指尖剛觸及小弦的身體,黑二已驚呼道:你做什麼?不要傷害小弦!追捕王一凜,他出手如此隐蔽,更是背對黑二,想不到竟也被他瞧破,難道此人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當下追捕王心念電轉,指尖僅在小弦啞穴上一觸即回,淡然道:黑二兄說笑了,我豈會傷害一個孩子?這裡人多不便,黑二兄可願借一步說話?他怎知黑二并不通武功,卻因身懷陰陽推骨術,從他肩後的動作,已看出其欲對小弦不利,所以才出出言喝止。

     黑二道:有什麼話但請直說,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吞吞吐吐?先把孩子還給我!周圍衆人齊聲附和,更有人欲上前幫黑二搶回小弦。

     追捕王眼蘊怒意,猛然吸氣大吼一聲:都給我住口!這一吼聲若行雷,勢壓全場,每個人耳中都是嗡嗡作響,良久不息,有一兩人幾乎被震倒在地。

    汶河城的小百姓何曾見過這等神功,齊齊退開兒步,難以置信地盯着追捕王,不明他那瘦小的身軀裡如何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響。

     黑二亦是渾身一震,雖早看出追捕王身懷武功,卻到此刻才知他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黑二因父親羞愧自盡後,先流落江湖吃盡苦頭,後來又做了幾年小厮,被人呼來喝去,雖身負精湛醫術,性格卻甚為懦弱,從不與人争執。

    此刻見到追捕王神威凜凜,心頭大懼,但觸及小弦可憐巴巴的眼光,勉強鼓起一絲勇氣,對追捕王嗫嚅道:你,你到底想如何? 追捕王淡然道:這個孩子我必須帶走,黑二兄若想與我談條件,就請跟我來。

    當下抱着小弦大步往前行去,衆人懾于他的神功,不由自主讓開一條道路,眼睜睜看着他揚長而去。

     黑二望着衆人,搖頭長歎:難道我們這許多人,竟然會怕了他一個?衆人不敢接觸他的眼光,紛紛垂下頭。

    黑二來自塞外,本就因父親之死對漢人成見極深,見狀反而激起一腔蟄伏多年的血氣,朗然大喝道:小弦莫怕,黑二叔決不會抛下你不顧。

    說着,緊随追捕王而去。

     追捕王不明黑二的虛實,有意顯露武技,抱着小弦看似在人群中閑庭信步,實則已暗暗運起相見不歡的輕功,似慢實快,瞬息來到郊外無人處。

    看黑二追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心頭詫異。

     追捕王停下腳步,将小弦放在地上。

    黑二趕來一把抱住他,惡狠狠擋在追捕王身前:我不管你是誰,總之決不能帶走他!卻聽小弦亦同時急聲道:黑二叔不要管我,這壞蛋十分厲害他一路上被追捕王以無上玄功憋住氣息,此刻才能開口。

     追捕王負手而立,冷然看着二人。

    此刻已知黑二身無武功,忽右腿輕挑,将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握于手中,淡然道:此子與黑二兄非親非故,何苦糾纏不休?我帶他去京師絕無惡意,不然殺你滅口,亦是易如反掌。

    随着他的說話聲,那塊石頭已被捏成粉末。

    黑二眼中俱色一閃而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黑二就算拼了這條命,也斷不容你搶了他去。

     追捕王大笑,蓦然踏前一步,左掌虛晃,右掌已無聲無息地拍向黑二前胸。

    卻聽小弦急聲道:小心他的右手。

     黑二精通陰陽推骨術,見追捕王左肩暗沉、右肘微提,早已知他左手發出虛招,右掌才是緻命一擊,然而追捕王身法如電,根本不及閃避,眼睜睜看着那右掌印在自己前胸。

    追捕王右掌按在黑二胸前,刹那間化掌為指,封住他膻中大穴,心中驚訝不已。

    這一招名為銀河夜渡,乃是他獨門所創的得意招式,左手誘敵,右掌實擊,屢試不爽,小弦卻如何能一眼瞧破虛招? 見黑二軟倒在地,小弦大叫一聲朝追捕王撲來。

    追捕王有意相試,擡腿欲踢忽收,右手卻閃電般抓向小弦後腦。

    誰知這一下小弦卻全然不管他出手是虛是實,直沖入懷,張嘴就往他右腕咬去。

    追捕王食中二指疾張,分抵小弦的上下颚。

    小弦大張着嘴拼命咬下,卻怎麼也無法合攏,眼中滿是憤怒。

     追捕王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乖乖随我去京師,我帶你去找暗器王。

    卻見小弦頭往後仰,脫出雙指,伸腳往追捕王小腹上踢來。

    追捕王随便一伸手,已将他右腿撈住,輕輕一擡,小弦身不由已在空中翻了個跟鬥,頭下腳上往地面栽倒,眼看腦袋就要撞在大石上,腰間一輕,又被追捕王扶正身形。

     追捕王試出小弦毫無武技,微笑道:信不信我把你摔得頭破血流?他話音未落,小弦張嘴噴出一口唾沫。

    追捕王大怒,卻勢不能任這無賴小兒的口水沾身,疾往後退。

    以他的身手,對付這樣一個孩童原是不費吹灰之力,但這一退卻用上了十成功力,簡直如臨大敵。

     小弦逼退追捕王,上前抱住黑二,見他神色如常,隻是被點穴道,身不能動,剛剛松了口氣,後頸已被追捕王拿住。

    他不假思索,回頭又是一口唾沫。

    追捕王豈會再令小弦得逞,使一個旋字訣,小弦如陀螺般原地轉個五六個圈子,那口唾沫也不知噴到了何處。

    勉強定下身子,甩甩發昏的小腦袋,認準追捕王的方位,喉中咯吱有聲,又要施展口水大法。

     追捕王一把将黑二提起,寒聲道:你若再使這等卑鄙招式,我就先殺了他。

    小弦不敢妄動,口中卻道:你用黑二叔要挾我,更加卑鄙! 我要挾你?你這小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追捕王氣極反笑:那我們約法三章,你乖乖與我去京師,我便饒他一命。

     小弦道:你先解開他的穴道。

    追捕王依言解開黑二的穴道,誰知黑二禁锢一解,一聲虎吼,往追捕王腿上抱去,口中猶大叫:小弦快跑。

    小弦見狀亦是再度撲上,口舌還不停蠕動,看來又在準備唾液。

     追捕王不欲與他們糾纏,閃身避開。

    小弦與黑二緊緊抱在一起,齊聲歡呼,神色俨然如打了一場勝仗。

    這一大一小都是性情中人,熱血上湧便什麼都不管不顧,明知實力與對方相差懸殊,卻決不肯低頭認輸,一副拼個你死我活的模樣。

     追捕王大是頭疼。

    泰親王認定小弦這明将軍克星奇貨可居,一再強調要好言好語将他誘來,故而無法痛下辣手傷人,但這兩人雖不通武功,卻悍不畏死,死纏爛打,須得想個什麼方法才好當下他抨須沉吟,靈機一動,已有了計策。

     卻聽小弦與黑二同聲道:右手。

    然後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追捕王一呆,才知道兩人指的是自己擡右手捋須的動作,實不明白有何好笑之處,一上前欲語,才一動念頭,又聽小弦與黑二一起道:右腿。

    如同聽着兩人指揮般,他的右腿已然邁出。

     追捕王停步,眉頭一皺,假意欲出左足,忽又收回,變成右足。

    這次卻隻有小弦一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