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瓊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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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真正顯露過武功。

    縱然偶有不服聲望的挑戰者,卻連将軍府大總管水知寒這一關也過不了。

     泰親王大笑:宮先生果然是聰明人。

    看來本王這份大禮沒有送錯,這幾十萬兩銀子嘛他壓低聲線,字字重若千斤,買的是讓國師弟子親眼看看,天下第一高手是如何殺人的! 宮滌塵刹那間便了然泰親王的用意,他眼角邊的皺紋仿似更深了,緩緩道:滌塵明白千歲的意思,必如實将戰況禀告國師。

    泰親王雖然将事情推得幹十淨淨,但明眼人一望即知行刺明将軍的殺手必是他暗中請來的,所謂打探消息花費的十萬兩銀子多半是用于買兇的款項,他設一下這個局可謂用心良苦,如能一舉除去明将軍最好,就算暗殺失手,他亦可置身事外,反而給明将軍引來蒙泊國師這個大敵。

     高德言道:千歲乍得這消息後立刻命人相請,可謂是極看重宮先生與蒙泊大國師了。

     宮滌塵淡然點點頭,又輕聲道:不過如此大禮,似乎不應該隻送給國師一人。

     泰親王手捋長須,傲然道:普天之下,有資格收此禮物的,又有幾人? 宮滌塵神色凝重:卻不知淩霄公子何其狂與兼葭掌門駱清幽夠不夠資格? 泰親王嗤笑道:宮先生何出此言?淩霄公子驕狂過甚,駱掌門女流之輩,如何能與蒙泊大國師相提并論? 宮滌塵搖搖頭:何其狂驕狂于外,卻有真才實學駱清幽斂蓄于内,更令人不敢輕視。

    他一轉話頭,不過千歲自然知道我所指的人是誰,何必在此裝糊塗? 一旁不語的高德言心中暗驚,這宮滌塵年紀雖輕,心思卻極為敏銳,将此局面下的幾處關鍵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見泰親王臉現尴尬,連忙接上宮滌塵的話題:不知宮先生心目中還有誰有此資格? 宮滌塵緩緩吐出于個字:暗器王! 泰親王哈哈大笑:與宮先生說話真是痛快,一點兒也不用拐彎抹角。

    既然如此,本王亦不妨明自告訴宮先生:暗器王林青這些年雖然聲名大噪,但在本王心目中,他的武功境界卻還是比不上号稱西域第一高手的蒙泊大國師。

    不知如此解釋,可否讓宮先生滿意? 宮滌塵淡淡一笑,避開泰親王的目光,眼望山下,喃喃道:滿意與否,隻怕與武功高低無關吧? 泰親王輕咳一聲:暗器王殺氣太重,難以服衆,在名望上比精擅佛法的蒙泊國師自然遜了不止一籌。

    就算為了天下蒼生着想,本王自然也會取國師而遠暗器王 高德言嘿然一笑:何況蒙泊國師隻怕早就有入京之願,八千歲此舉不過是投其所好,大家心知肚明罷了。

    宮先生又怎不體會千歲的一片苦心? 宮滌塵聞言一歎,暗自搖頭。

    泰親王當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縱然嘴上說得好聽,所圖的隻不過是如何扳倒明将軍,得以獨攬朝政罷了,至于天下百姓的命運,又如何能落在他的眼中? 他三人眼望遠處城中,飛瓊大橋下劍拔弩張的戰局,口中卻各蘊玄機。

    宮滌塵自然看出了泰親王以暗殺的方式逼明将軍出手,讓自己親眼目睹後,轉告蒙泊大國師,乃是希望蒙泊大國師能借此瞧出明将軍武功的弱點,伺機入京挑戰明将軍。

    若能借助蒙泊大國師的力量以武功擊敗明将軍,才是對這個朝中最大政敵最痛烈的打擊。

    而他方才之所以提到淩霄公子何其狂與兼葭掌門駱清幽,卻是從側面提醒泰親王,目前最想與明将軍。

    一戰的人乃是暗器王林青,與其讓遠在吐蕃的蒙泊大國師攪入中原,倒不若尋暗器王參與其事。

    而泰親王自是深知暗器王的桀骜不馴、又曾長駐京師的種種,擔憂即便助林青擊敗了明将軍,隻怕亦無力控制,反而又多出一個可怕的政敵,是以才舍近求遠,找上了決不甘心蟄伏西域的蒙泊大國師。

     此刻,飛瓊大橋上忽起一陣疾風,辇頂旌旗飄揚,一朵濃墨的烏雲由東方移來,遮在京城上空,大有風雨欲來之勢二而明将軍一直默立不動的身影就像随着這風飄動了起來。

     高德言幹咳一聲:宮先生可要着仔細了,我雖在京師近十年,卻還從未見過明将軍出手。

     高神捕盡心,我現在隻希望這一場價值六十萬兩的盛宴不要讓人失望才好。

    宮滌塵望肴遠處明将軍緩緩前行的身影,悠然道,看來明将軍已想清楚了今晚遇上的一切與他人無關,不過是一場适逢其會的狙殺而已!泰親王與高德言對望一眼,一齊不自然地輕笑起來。

     宮滌塵問道:高神捕可打探到刺客是什麼人? 高德一言望一眼泰親王,待泰親王不動聲色地略略點頭後方才回答道:乃是江湖上名為春花秋月何時了的殺手組織。

     泰親王奇道:這個殺手組織的名字倒風雅,卻不知是何來曆? 宮滌塵将高德言的神情看在眼裡,心知泰親王明知故問,微笑道:千歲可能對武林人物并不熟悉,像這等殺手組織名字雖然風稚,做的卻都是些殘忍至極的事情。

     高德言恭謹道:春花秋月何時了乃是近年來風頭最勁的殺手組織,出手十九次無一失手,被害者身份各異,既有武功極高的幫派掌門、江湖隐士、镖局武師、綠林豪傑,亦有貪贓枉法的朝廷官員、魚肉百姓的鄉紳惡霸,行兇手法各異。

    經刑部細查,其組織中一共有五人,分别是袁采春、穆觀花、上官仲秋、鄭落月與了了大師,每一次刺殺行動無論對手強弱,皆是五人合力出擊 宮滌塵歎道:袁采春的雁翎刀、穆觀花的鐵流星、上官仲秋的亮銀槍、鄭落月的暗器各擅勝場,雖然每個人的武功皆算不上江湖一流,但這四人合在一起,再加上了了大師的謀略策劃,便組成了一個令人頭疼的超級殺手組織。

    隻可惜他們對上的是明将軍,從今日起恐怕将在江湖上除名了他言下之意,仿佛已認定今日刺殺之局必敗無疑。

     高德言動容道:想不到宮先生對中原武林人物亦如此熟悉。

     宮滌塵謙然一笑,住口不語。

    明将軍稱霸江湖近二十年,雖遠在兒裡外,卻令每個人的心中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緊張,所以才不停用言語來緩解那份沉重的壓力。

    宮滌塵無意間露出鋒芒,心頭略生悔意。

     泰親王從望遠鏡中遙視明将軍沉穩如山的身影:他為何走得如此緩慢? 高德一言手心沁出汗水,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春花秋月何時了畢竟是江湖上超一流的殺手組織,縱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亦不敢大意吧。

     眼見明将軍已越過亭邊一棵百年古樹。

     泰親王突然問道:剛才宮先生不是說那樹頂上藏有殺手麼,為何不見異動? 宮滌塵輕聲道:作為一名殺手,未必需要武功高明,殺人靠的是拿捏時機,乘隙一擊必中,若找不到好的機會甯可隐忍不發。

    何況明将軍走得雖慢,全身卻不見絲毫破綻,對方自不敢貿然出招,以免徒勞無功,反被明将軍所趁。

     高德言喃喃道:以明将軍之能,必定早已覺察到隐伏之人,他為何不先發制人? 宮滌塵不答,深吸一口氣,暗運起虛空大法,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數裡外的飛瓊大橋上。

    虛空大法乃是吐蕃黃教秘傳的佛門無仁玄功,講究識因辨果,共分幕密、疏影、覓空、陵虛四重境界,修習者若無強大的精神力,終其一生僅幕密而止。

    蒙泊十七年前修至覓空,已被吐蕃敬為天人,拜為大國師,而宮滌塵出身武學世家,自幼天賦異禀,雖師從蒙泊不過九年,卻是他門下唯一能将虛空大法練至疏影之境者。

     此刻宮滌塵與明将軍員相隔數單,刹那間卻似與橋頭上的明将軍産生了一絲難以言述的感應,對方的一舉一動、微妙的心理變化都感同身受。

     他喉間突然透出一道冷峻的聲音:自然要等到對方全體發動後,才一舉破之,這方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氣度! 泰親王與高德言不知功滌塵正運起虛空大法,聽他這句話不但語音變得低沉,更有一種威淩天下的豪氣,大違平時低調謙和的個性。

    他倆互視一眼,微覺驚詫。

     泰親王問道:何處方是刺客最佳的出手時機?這句話本應是高德言回答,但他卻不知不覺被宮滌塵的氣勢所懾,眼望宮滌塵,想聽聽他的意見。

     宮滌塵沉聲吐出兒個字:第二個橋洞黃旗處! 飛瓊大橋共有五孔,第三個橋洞正處于大橋正中,那艘行船亦正停于橋洞中。

    此處不但風勢最大,急湍的水流聲亦掩蓋了一切響動,那一方八尺寬的黃旗橫卷而過,猶如一條在橋面上起伏不休的黃龍。

     明将軍步伐雖慢,再踏出五步便将行至第三橋洞的黃旗處。

    三人不由皆在心底默算:五、四、三、二這一場殺局雖在數裡外,卻比親身經曆更令人心底緊張。

     明将軍踏出最後一步,黃色大旗蓦然中裂,一道迅疾的刀光從黃旗中飚出,直劈向明将軍後頸。

    這一刀平實無奇,沒有任何花巧,既無風雷之勢,亦無炫目之光,但無論角度、力量、準确皆是妙到毫巅。

    更是窺準了黃旗遮掩明将軍視線的那一瞬稍縱即逝的時機!刀光雖不明亮,但在三位觀戰者的心中,卻燦然如日。

     與此同時,橋下行船中一條黑影旋轉沖天而起:人尚在半空中,已有無數暗器向橋上的明将軍射去。

    那暗器又細又密,在燈火掩映下散發着詭異的黑光,乍看去就似從橋底砰然綻開了一朵死亡之花。

     明将軍仍是不疾不徐地走着,對那刀光與暗器視若不見,而更令人驚訝的是,看似必中的刀光與暗器全都落在他身後,刀劈在一柄由橋底船中發出、透橋而上的銀槍槍尖上,暗器則全然擊向空處。

    明将軍意态從容,頭也未回一下,仿佛面對的不是精妙的殺局,而是一場早一早排練好的演習罷了。

     泰親王與高德言齊齊發出一聲抑不住的低呼,渾然不解。

    宮滌塵卻是全一身一震:隻有他看出了在刺客出手的一刹那,明将軍的步伐節奏蓦然改變,一掠而過最危險的地方,所以方有如此局面。

    可怕的不是明将軍的行動快捷,而是他競能提前判斷對方的行動,在刺客已然出手無法變招的瞬間方才改變步頻。

    試問若換上自己在橋上,或出招抵擋,或閃避騰挪,卻萬萬不能如明将軍這般不露聲色地将刺客天衣無縫的行動化于無形。

    方才那電光石火的一刻,行動稍遲一步不免陷人包圍,而稍早一隙卻又令對方未出手前留有餘力變招,這種集料敵先機與後發制人于一體的武功,莫非就是名動天下的流轉神功? 橋頭積雲亭與橋尾疊翠亭上的四名守衛大呼有刺客,兩人執短刀厚盾,兩人執長槍,由橋兩端往橋中會合。

    而明将軍手下那八名護衛卻仍是紋絲不動,亦不見絲毫驚慌失态,瞧來事前曾得到過明将軍的命令。

     春花秋月何時了見慣各種場面,一招受挫并不氣餒,反而激起他們 的兇性。

    袁采春一刀落空,彈身高躍人半空,雁翎刀映着月華,撩起一道弧線,追襲明将軍背影旋身而上的鄭落月足尖點在橋欄上,身法由沖天之勢改為沿橋橫掠,數十道暗器再度如雨灑下而那使槍的上官仲秋本是算準了明将軍的步伐,一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