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銀色降落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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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我不明白。

    不消幾分鐘,治安警就會明白他們抓到了誰,他們正在往屋子裡拽他。

    “快跑!”我聽到他大叫。

     我轉過身,朝遠離堡德的方向跑去。

    現在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蓋爾成了囚犯。

    克蕾西達和波洛斯恐怕死掉十次都有可能。

    皮塔呢?自從我們離開泰格裡絲的商店,就沒再看見過他。

    我隻能寄希望于他已經回去了,在他感覺自己快要失控時,趕快回到了地窖,他肯定意識到凱匹特的大街上已經不需要他來轉移注意力了,他不再需要成為凱匹特的誘餌,也不必吞下索命果了——啊,索命果!蓋爾已經沒有毒藥了,還說要引爆弓箭,他沒有機會了。

    治安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奪了他的武器。

     我倒在一個門洞裡,淚水撲簌簌地流下來,刺得我眼睛生疼。

    打死我。

    那是他要說的話。

    我本該打死他的!這是我的職責,是我們不成文的約定,我們所有人的約定。

    而我沒有做到。

    現在凱匹特可以殺死他、折磨他、或者劫持他——我的内心像裂開了一個大洞,要将我吞噬下去。

    我隻有一個希望,就是凱匹特會倒台,會放下武器,在他們沒來得及傷害蓋爾的時候,就放了他。

    可,隻要斯諾活着,這就不可能。

     兩個治安警從旁邊跑過,對這個縮在門洞裡嗚咽的凱匹特女孩根本沒有多加留意。

    我強忍淚水,把已經流出來的淚趁還沒有凍上趕快擦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好吧,我還是一個無名的逃難者。

    或者,他們發現蓋爾在看我了?我把風衣反過來,把紅色的一面穿到裡頭,露出黑色的裡子。

    戴上兜帽,這樣就能蓋住我的臉。

    我把槍緊緊地握在胸前,探頭看看大街上的情況。

    隻有幾個神情迷亂的人沒跟上大隊伍,落在後面。

    我跟在一對老人的後面走,他們對我并沒有留意。

    沒有人會想到我和老人呆在一起。

    當我們走到下一條街的盡頭時,他們突然停住了腳步,我差點撞上了他們。

    已經到了市中心廣場。

    廣場對面有一排豪華的建築,那裡就是總統府邸。

     廣場上堆滿了人,有的在哭泣,有的徑直坐在地上,一任飄落的雪花堆積在他們身旁。

    我穿過人群,朝總統府邸走去,腳下不停地被人們丢棄的财寶或者凍僵的肢體絆着。

    走到約一半的距離,我發現總統府邸的門前有一些水泥路障。

    路障大約四英尺高,呈長方形圍在總統府邸周圍。

    本以為裡面沒有人,但是裡面卻堆滿了逃難者。

    也許這些人是被挑選出來住在總統府邸的人?當我走近時,卻看到圍在路障裡面的全部是孩子,從蹒跚學步的幼兒到十幾歲的少年。

    他們都很恐懼,凍得要命。

    他們或擠作一團,或麻木地坐在地上搖擺。

    他們沒有被領進總統府邸,而是被圈在這裡,四周由治安警看守。

    我馬上看出來治安警不是為了保護他們,如果凱匹特想保護他們,就會讓他們去隐蔽的地方。

    這是為了保護斯諾,這些孩子們是他的人牆。

     突然一陣騷動,人群擁向了左邊,我也被擠到了旁邊,遠離了我的目标。

    我聽到人們喊:“反叛者!反叛者!”我知道反抗軍已經攻破了凱匹特的防線,打過來了。

    人群把我擠到了一根旗杆旁,我趕緊抓住旗杆,順着旗杆的拉繩爬了上去,躲開了擁擠的人群。

    是的,我可以看到反抗軍攻入了圓形廣場,把人群驅散到大街上。

    我掃視廣場,搜尋着這裡的堡德,心想一定會被觸發,但堡德沒有被觸發。

    卻發生了下面的事: 一架标有凱匹特市徽的直升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些孩子的上方。

    無數的銀色降落傘紛然飄落。

    即使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孩子們也知道銀色降落傘帶來了什麼。

    食物。

    藥品。

    禮物。

    他們急切地把降落傘抱起來,用凍僵的小手試圖打開繩子。

    直升機消失了,五秒鐘過去了,之後約二十個降落傘同時爆炸。

     人群裡傳來一片哭喊聲。

    白雪上散落着許多短小的殘肢斷臂。

    許多孩子立刻斃命,可還有些痛苦地躺在地上。

    有一些在地上無聲地蹒跚,盯着手裡的銀色降落傘,好像覺得裡面應該還有一些珍貴的東西。

    治安警看來也并不知情,因為他們正搬開路障,打開一條通向孩子們的路。

    另外一群治安警擁入了剛打開的入口。

    不,他們不是治安警,是醫務人員,反抗軍的醫務人員。

    這種制服無論到哪兒我都認識。

    他們沖到孩子們中間,迅速打開急救箱。

     我起先看到了一個人,金色頭發,辮子甩在身後。

    而後,當她脫掉大褂罩在一個孩子身上的時候,我注意到她的襯衫後面沒有塞到褲子裡,像一個鴨子尾巴露在外面。

    我的反應就像艾菲·特琳奇在收獲節儀式上念出她的名字時一樣,身子一下子癱軟了,滑落到旗杆底下,有幾秒鐘的時間動彈不得。

    接着我推開前面的人群,向她走去。

    就像以前一樣,我扯開嗓子在嘈雜的人群裡大喊她的名字。

    我就快要走到跟前了,就快要到路障了,我覺得她聽見了我的呼喊。

    因為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我,她的嘴唇嚅動着喊出了我的名字。

     就在這時,其他的降落傘也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