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網羅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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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裡,又像乘着彩雲飄過樹頂,飄過原野,飄過山峰。

     但他默默不發一言,不斷地尋求逃遁的方法,也帶着幾分好奇心,想刺探這群寡婦的來曆。

     也不知走了多遠,但見一列高聳入雲的山峰,遙遙擋在前方,雲層之下隐約看出有紅牆綠瓦。

     羅端心下微驚,指向那截山峰道:“你們可是住在那山上?” 盧寡婦緊傍他身側,聞言笑道:“是就是了,你還想不想走?” 此話問得羅端俊臉一紅,暗忖此時不走,隻怕一進山區更走不脫了。

    但他還沒答話,盧寡婦接着又道:“其實想走也走不脫,你師父都曾在試車宮盤桓多時,何況你是藝業未成、功名未就的小哥兒?” 羅端驟聞“宮”字,蓦地一驚,急叫一聲:“我就不信!”雙腳一頓,飛越寡婦頭頂,落荒逃遁。

     盧寡婦萬料不到到口的美食,竟棄丁惠而逃,怒喝一聲:“你不要這賤婢了?” 發話聲中,十三朵彩雲似的身影已跟後疾追。

     羅端頭也不回,卻故弄狡猾笑道:“你說逃不脫,我就試試看,若果下手傷她,我就永遠不回來了。

    ” 衆寡婦也不知說的是真是假,隻好随後狂追,忽聞半空中有人高呼:“羅端!羅端!”那聲音十分嬌嫩,各人全感驚訝。

     羅端擡頭一看,已見一粒綠星飛臨頭上,猛想起那正是師姐方達所養的綠鹦鹉,趕忙揚聲叫道:“綠師兄快來救我!” 衆寡婦見他竟叫一隻鹦鹉為師兄,忍不住齊聲大笑。

     盧寡婦更是嬌呼道:“自古把禽獸連在一起,也難怪毒狼把鹦鹉叫成師兄。

    ” 哪知話聲甫落,綠鹦鹉一聲長笑,猛見一道綠線由半空向她頭頂瀉落。

     一縷銳風挾着厲嘯而下,吓得她大喝一聲:“畜生!”揚起右掌猛力劈去。

     然而,她右臂剛一伸直,忽如觸及鋼針般猛可一縮,一聲嬌呼,把丁惠松落在地上,一步倒躍數丈,高叫道:“這畜生厲害,你們當心!” 原來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綠鹦鹉也在那柔若無骨的掌心啄了一口,斜翼一掠,又到另一寡婦面前。

     這位寡婦有盧鐘英作為前車之鑒,一覺風聲有異,趕忙雙掌翻飛,一連劈出十幾掌,那足可摧山動嶽,綿綿不絕的掌勁,激蕩起一個極大的氣旋。

     綠鹦鹉雖是天生異禽,也不敢冒險猛沖,但它仗着身子靈巧,競在那寡婦發掌的同一時間,接連由衆寡婦面門一掠而過,吓得每一個人都要停身發掌。

     羅端見一隻鹦鹉競能阻擋追兵,自己枉是萬物之靈,且又學成絕藝,仍然連番吃虧,心裡不禁一陣難過。

     但他仔細觀看鹦鹉的打法,情知它是以快打慢,搶盡主動,迫使十三位寡婦收招自保,也就大徹大悟起來,一振劍尖,正欲依樣畫個葫蘆,忽見盧鐘英退在一旁,以布帛裹傷,丁惠被遺落在寡婦身後,又覺機不可失,救人要緊,回文步一展,像一陣旋風繞過陣側,把丁惠往肩後一背,飛身就走。

     盧鐘英正在低頭裹傷,忽見一道身影由幾十丈外掠過,略一擡頭,認得是羅端奪走俘女,厲喝一聲,飛步追去,不料還未離開陣側,又見一點綠星疾向胸前射到,趕忙一步閃開,高呼道:“我們分散追那小子!” 其餘十二位寡婦齊聲吆喝,疾如風卷彩雲,向羅端狂追。

     那鹦鹉剛阻止得盧鐘英下來,卻見餘人分散,由它藝高飛速,把身形幻起幾十道綠線,輪番向諸寡婦猛撲,也還是阻得東邊西又走,攔得左側右又空,隻好連聲高呼:“羅端快走!……” 蓦地,一聲朗笑,兩條身影由一座小樹林疾掠而出,其中一人笑着罵道:“你這小綠婢着急了吧,誰教你要多事?” 另一人經過羅端身側,低叱一聲:“快走!”身軀一閃,已攔住翼側的追兵。

     羅端倉卒間聽出一個是艾重人,一個是王車笠,不禁大喜過望,還想打個招呼,忽見他兩人全以黑巾蒙面,隻得說一聲:“謝謝!”便縱步如飛而去。

     他雖知有綠鹦鹉和二友擋住追兵,但對于十三寡婦那份至藝,确是又驚又佩,料想隻是一時被阻,說不定又四散追來,是以脫離視線之後,仍然折東拐西疾走,進密林深處才敢停下步來,把丁惠攬進懷裡,在她背上輕輕一拍。

     這一輕微振蕩,已震開她的穴道,隻見她“呀”的一聲,星眸立即流轉。

     羅端趕忙低聲說道:“強敵說不定還要追來,千萬不可高聲說話。

    ” 丁惠星目中噴出兩道淚泉,嗚咽道:“丁惠自知命薄,既不能侍奉你終身,又不能自全于世上,隻好嚼舌求死,免累你分心勞神,怎地還落在你懷中,那些惡人又在哪裡?” 羅端聽她幾句沒頭沒腦的話,雖覺十分凄切又不能盡情索解,随口答道:“惡人被我幾位師兄擋住,暫時還不會來,你我小歇一下,然後再去助他。

    ” 丁惠忽然由他懷裡躍起,說一聲:“休因我一個殘花敗柳,緻令你師兄遺憾終生,含恨九泉!” 羅端愕然道:“妹妹這話怎講?” 丁惠冷冷道:“這話還不明白?雖然我失貞在你身上,再被你救離魔窟,但我決不能嫁你,若你留戀在這裡,你那幾位師兄又打不過敵人,豈不加重我的罪過?” 羅端還在思索她的真正意思,忽聞密林深處輕敲起一聲木魚,立即有個中年婦人宣起一聲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