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湖武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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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香案前的血誓還可靠,這是心底的流露。

     小真真道:“你的手好冷!” 封龍飙道:“是不是心也很硬。

    ” 小金菊道:“我害怕!” 封龍飙道:“怕什麼?” 小金菊道:“怕你變成一個鐵人。

    ”小真真歎道:“我輸了。

    ” 封龍飙道:“輸了什麼。

    ”” 小真真道:“先輸一片情,又輸一段志,輸得一敗塗地。

    ” 封龍飙好像又回到了夢中,找到了男子漢的另一個側面,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是我敗了,我的小真真、小甜菊戰無不勝,隻要你們一出手,我便跪地投降,下馬伏倒了。

    ” 有人笑了。

     角落裡,那個胖胖的,撥來侍奉幫主的小丫頭,聽到了這一切。

     小丫頭很放心,很滿意。

     滿意地撚動着自己的手指,手上仿佛一有隻匕首在撚動。

     兌方使常與各使、各長老聚會,把盞品茗,親熱異常。

     幫中的責罰少了。

     笑聲多了。

     訓練并沒有放松,而是更嚴格了。

     幫中事務,有條不紊。

     第二天,幫主府還是那個小丫頭,還是那麼胖,還在侍奉幫主,隻是,她的手指不再撚動。

     也許,她忘了。

     也許,她根本就不會。

     走出幫主府的時候,封龍飙笑了笑。

     他忽然發現,自己很會演戲。

     如果去了哪座城的哪個戲班,他一定是個出色的名伶,是那種迷死人,迷得大把大把往台上扔銀子,那些大享們腰包空了還不知道的名伶。

     頭一出戲,他就唱紅了。

     有人已經把腰包甩了給他。

    是那種鼓囊囊的腰包,甚至沒有掏,連包都一齊甩給了他。

     他赢了。

     通吃。

     三個月,時間不很長,也不很短。

     幫中弟子卻像隻過了三天。

     訓練更嚴厲,更繁重,二幫主的目光不時掃向各個角落。

    正當弟子乏累的時候,這種目光便來了,他們便覺得不累了,又生龍活虎地練下去。

     那兩名代幫主巡查的護法,也是一般嚴厲。

    隻是自從新幫主來了以後,便不再責打弟子,嚴厲中顯得很是可親可敬。

     這天,旭日東升,彩霞滿天。

     谷中幫主之下,三公、九使、舵主簇擁着三名儒巾老者走上帥台。

     三位老儒仙風鶴骨,清逸絕倫,朗朗之氣溢于眉間。

     二幫主龍大帥發布命令:為了把本幫弟子造成精英之才,從即日起增設一門功課,開辦學府,講詩論賦,習研經典。

     三位老儒便是先生。

     幫中弟子看着三位老儒,心中有說不出的欽慕,你看人家,儀表堂堂,氣宇清清,站到那裡不怒自威,不言自明。

    原來,人還是可以這樣的。

     雲霧間,草坪上,刀劍撞擊聲中,多了一種。

     讀書聲——“顔淵問仁:子曰:克已複禮為仁,一目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

    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弟子們念道。

     “仁者,本心之全德。

    克,勝也。

    己,謂身之私欲也。

    禮者,天理之節文也。

    為仁者,所以全其心二德也。

    蓋心之全德;莫非天理,而亦不能不壞于人欲。

    故為仁者,必有以勝私欲而複于禮,則事皆天理。

    而本心二德,複全于我矣……” 先生講道。

     “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非禮勿動。

    ”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谷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得道者多助。

    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叛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

    ” “大學之道,在明德,在親民,在止于善。

    ” 封龍飙在一片書聲中笑了。

     他莫非要把這座山谷變為書府?是的,他要這些弟子,從往日的邪魔欲念中蘇醒過來,學做人。

     做人,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一個不知做人的入,可以危害社會。

    一個知道做人的人,可以造福他人。

    一個原來不知做人,後來知道做人的人,會更加鐘愛俗語;浪子回頭,金不換。

     何況,谷中是一群從未涉世,從未作惡,天良未泯,隻是被壓抑,被欺蒙了的一群人。

     “大德者。

    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實。

    ” 封龍飙得位得祿,又是君子,他不能虛擲了江湖武皇之托,他要名副其實。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

    ” 此刻,封龍飙要秉聖人言:栽之。

     培之。

     傾者複之。

     因為,他知道,那三名老儒的來曆,正是那名利門中的司廚、司舵、艄公。

     他們本身的光彩,足可以淹沒一切邪念。

     他們答應封龍飙,要把一生的恩仇苦怨,世俗煩惱乃至家國民生之大計講給幫中弟子。

     封龍飙相信,他們是絕對絕對的名師。

     他也相信,名師出高徒。

     昨夜春雨江邊生,艨艟巨艦一毛輕。

     向來枉費推移力,今日江中自在行。

     封龍飙不在江中。

     在山谷裡。

     山谷不也像一條船麼?一條載滿種種希望的船,本來它是要駛向沙灘,駛向礁石,駛向腥風血雨,鬼門關。

     現在,一切都沒變。

     船,還是船。

     隻是變了一個舵手。

     它的方向正在悄悄地改變。

     欲海雙殺以左右護法、左右書記官的身份,向他報告着幫務。

     封龍飙品着茶,眯着眼睛,欣賞着雙殺妙音,他很會享受。

     尤其是這麼好的享受——“川北分航舵主縱酒身亡,已令杠棒幫金棍銀杖接任。

    ” “酒西分舵舵主貪色暴死,已令金雞幫冠金雞接任。

    ” “陝南分舵舵主易人,繼任者乃鴛鴦門鐵血鴛鴦夫婦。

    ” “魯東分舵舵主引咎辭職,繼作者乃雙筆官。

    ” “五湖分舵舵主落水身亡,着令雲湖蛟出分舵主。

    ” “玉門分舵舵主碧血鞭請賜五星匕。

    ” “彜度分舵舵主酸書生禀告……” “鄂中分舵舵主黃牛無敵……”下面的話很輕、很輕,是關于三公、九使的話題。

     封龍飙笑了。

     欲海雙殺卻哭了。

     她們不能不哭。

     臘八日。

     八寶粥。

     她們沒有喝,隻是哭,哭得很傷心。

     封龍飙走了。

     一封诏書,召走了這位親哥哥。

    據說,皇帝佬要見這位二品大帥。

    他是笑着走的。

     笑着把幫中事務托給了她們。

     谷中少婦。

     初知愁。

     是離愁,是别愁。

     冬日。

     未凝妝。

     亦未上樓。

     隻是站在白雪皚皚的出尖上,任雪花拍打着她們的淚頰。

     不見陌頭。

    阡陌茫茫,人影渺渺。

     楊柳沒有,亦無色,隻有松風在嗚嗚的哭泣,數那極高高的美人松哭得傷恸。

     夫婿,沒人教他,他也沒有求取,隻是憑掉下來這麼一頂二品大帥的金印。

     封侯?封不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