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哭斷肝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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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不必再裝了。

    方才你于樂聲中搖身起舞,鳴喉而歌,端得風翔昆山,鸾鳴太液,那淑女之容德已盡現無遺。

    ” 宮連此時羞得臉兒暈紅,連道:“該死!該死!” 燕飛飛上前摟住宮公子,道:“妹妹,自從你喬裝入莊,姐姐便看出一絲端倪,隻是不知妹妹用意,不好點破。

    連日來,兄妹妹随侍封哥哥身邊,柔情笃定,情深如梅,處處回護,時時提醒,便自猜着了幾分。

    ”宮大公子,不,此時該叫她宮大姑娘,宮憐憐了。

     她道:“姐姐猜着什麼?” 燕飛飛把個柔指點向宮憐憐面頰,笑道:“不害羞的淘氣妹妹,自家尋上女婿門來。

    人便是‘三十二天天篷瘴’中那位!”娘,是了不是!” 宮憐憐羞道:“姐姐怎知?” 燕飛飛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你自稱姓宮名連,連者憐也,不是那愛捉迷藏的小憐憐又是誰來?這些故事,封哥哥都與我講過,兩相參詳,妹妹你還能喬裝得下去嗎?” 宮憐憐道:“妹妹确是如此。

    此身屬郎,此心屬郎,原本要入莊相識。

    入得莊才和哥哥又尋得姐姐這麼一位天仙一般的膩友,便不好啟唇,又舍不得離夫,隻好改了男裝,此生此世,隻要随他左右,所得一兩句話語便已心足,妹妹并無它想。

    ” 燕飛飛正色道:“妹妹哪裡話來!封郎天成,卻非飛飛一人,之主,愚姐願與妹妹效那娥皇、舜英之典,共享人生之樂也。

    ”義正辭嚴,句句铿锵。

     宮憐憐已是熱淚滿面,跪将下來,口中叫道:“好姐姐!” 燕飛飛也跪下,抱住憐憐雙肩,親昵地喊了聲:“好妹妹!”半晌,二女方從甜蜜中醒來。

    宮憐憐道:“隻是封郎他還……” 燕飛飛道:“妹妹不必操心,封郎木讷,于此猶甚,此事有姐姐一力作主,花燭之夜,必是我姐妹共枕良宵。

    ” 宮憐憐千萬聲謝都謝過了,又道:“姐姐通音律,可否有勞芳架,再湊一曲,讓妹妹歡喜歡喜?” 燕飛飛道:“妹妹願聽,自當奏來。

    再奏一曲,我倆便去尋找封郎,拉他來一回欣賞才是。

    ”宮憐憐道:“正是。

    ” 面前已離洞底不遠,已經沒有石筍、石柱。

    石乳、石花,隻有烏黑石闆上仍有一列白色石條,盡是又長又寬之屬。

    燕飛飛飛身便上。

     “轟”一聲巨響。

     宮憐憐内力一散,骨架酸軟,慌忙捂住耳朵。

     燕飛飛習武時日不長,内力較淺。

    踩上石條,便讓巨響震飛起來,撞以洞頂,又向另一條白石落下。

     宮憐憐欲喊無力,口裡發不出聲來。

     “嗡”又是一聲巨響,低沉凝重,巨石投水般地濺起道道聲波,向四外輻射。

     宮憐憐捂着耳,兀在覺得聲響透骨而人,五腑俱顫,一團熱乎乎的腥血脫口而噴。

     聲響再也沒有重起,宮憐憐緩過氣來,巍巍站起,吓得驚叫一聲。

     燕飛飛姑娘的身子躺在二、三白色石條之間的黑石闆上,七竅流血,雙目緊閉,臉色蠟黃,骨肉軟松,已然癱在那裡。

     宮憐憐大喊一聲。

    “姐姐!便撲了過去。

    腳下不敢再踩白色石條,隻向黑石闆上落下。

     撲到燕飛飛面前,一探鼻息,已經氣若遊絲,人事不知了。

     宮憐憐吓得三魂離體,抱起燕飛飛向洞口沖去。

     封郎就在洞口處不遠的石廳裡。

     憑他一身修為絕不會讓燕姐姐死去。

     洞口處,哪裡還有那座長方形的石廳。

    碎石崩塌。

    岩壁傾倒。

     一團團石粉,正四散飄揚。

     宮憐冷哭着,撲向倒坍的石洞,五指箕張,抓開一塊碎石,想刨進去救出那個心上的封郎。

    十指磨破了鮮血滴在石坡上。

    宮憐憐并不疼痛。

    人麻木了。

    意識麻木了,隻有手還在瘋狂地刨着。

    燕飛飛一聲呻吟,頭歪向一側。

    宮憐憐大驚,連忙罷手,回去救燕飛飛。

     一股真氣輸入燕飛飛體内,燕飛飛又有了一絲氣息。

    宮憐憐實實可憐啊! 眼見封郎已被封入荒洞,便是鐵人也難有生機了。

    活人要緊,不能再讓燕姐姐失去。

    一宮憐憐狠下萬千心腸,朝坍洞拜了三拜,抱起燕飛飛向湖邊飛來。

    “荊山六傻”正于船上喝酒吃肉,擡杠絆嘴。

    “奶奶個熊卵”喊個不停。

    “通”船尾落下一人,滿身山灰,象個土行孫似的,邁步向艙内便走。

     六傻橫身擋住,喝道:“小子找打!”說罷,拳腳就要齊出。

     那上人懷中還有一人。

    長發散亂,随湖風飄動,顯然是個女人。

    被這六人一聲炸雷似斷喝一震,頭腦清醒過來。

    說道:“六位,是我。

    ” 六傻定睛一看,原來是宮連大公子,懷抱之人正是被樂聲震得九死一生的燕飛飛。

     宮憐憐鑽人艙内,伸掌按住姑娘“膻中”穴,将一股真氣輸了過示。

     燕姑娘蠟黃的臉還是蠟黃。

    隻不過口中又多了那縷細若遊絲的氣息。

     宮憐憐紅潤的臉不再紅潤,慢慢也變得蠟黃,軟坍在船闆上,嘴角一絲苦笑。

     “荊山六傻”見狀,先是驚傻一樣,随後放聲“哇哇”大哭起來…… “哇!燕姑娘死了……死了……”“嗚!死了便是不能活了……不能活了。

    ”“咳!不能活……就……吃糧不香了……” 粗憨嘶啞,亂作一團,宮憐憐聽得更加心煩,大喝一聲:“不許哭!燕姑娘沒有死。

    ” “荊山六傻”一聽,馬上止住悲聲,抹一抹鼻涕眼淚,“哈哈”大笑起來—— “死了怎麼又活了?”“又活了就是原來沒有死!”“死就是死,活就是活,怎麼活了又死,死了又活?”宮憐憐舉掌一拍船幫,喝道:“不許再說話,誰再說話,我就把他扔下河去。

    ” “荊山六傻”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人說道:“嘴上不說,心裡說行嗎?” 一人道:“不許說就是不許說,心裡說不是說嗎。

    ” 一人道:“心裡叫做想,不叫說。

    ”宮憐憐将手一指,喝道:“快幫艄公開船!” “荊山六傻”一愣,問道:“不等封莊主了?” 等?等什麼? 宮憐憐強忍一腔淚水,喝道:“開船!” 船頭上,六傻努力,船行似箭。

     船艙裡,宮憐憐抱着奄奄一息的燕飛飛、獨自黯傷。

     江水消瘦。

     月牙消瘦。

     花消瘦。

     人消瘦。

     十天來,小船出太湖,人長江,過鎮江,繞無錫,穿石頭城,溯水而上,正向彜陵行來。

     船行彜陵?這不是宮憐憐的意思。

    宮憐憐下令開船時,隻用手一指,便鑽進艙内,并沒有說明要去何方。

     這條船,本是湖上遊船,裝飾豪闊,船闆堅厚,是專門接待公子哥們的高級遊船。

    這日讓封龍飙雇來,船家見他出手闊綽,更不多問,忙不疊地把船蕩了起來。

    此時下令開船,又是救人,,船家知道不會虧待,便照樣駛将起來。

    “荊山太傻”隻知道宮公子指向船頭方向,就認準了向船頭方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