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燈
打在她身上,紀沐晴的小手将床單捏得更緊,然後慢慢地松開,身體不由得輕顫着。

     她揚眸看着他,一動也不動的深深看着…… 然後,看到他轉開了眼、調開視線。

     紀沐晴整個人一顫,知道他已經完全拒絕了她,痛楚像空氣一樣,在她的胸臆遊走,呼吸吐吶之間,全都是心痛的氣息。

     隻不過,心還在跳着,她想:她該一次讓自己的心死透。

     或許,心死了,就再也不會痛了。

     「如果我說……我已經懷孕了,你可以放過孩子的外公嗎?」她說出最後一個可能的理由,将私情隐藏在疏離的話語背後,不願讓他窺見。

     洛凡渾身一僵,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下一秒,他整個人暴怒,完全失去理智,緊握雙拳,用力到指節都已泛白。

     這又是紀漢聲教她的嗎?教她用不存在的小孩,來替他争取最後的機會嗎?! 不!他不是笨蛋!他不會接受! 「别跟我扯那些鬼話!」洛凡低咆,幾個大步向前,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

     「你教紀漢聲死了這條心,我不會與他合作我也讓妳死了這條心,妳對我完全沒有意義,更别說肚子裡那個未成形的小孩,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語畢,彷佛她是塊燒燙的烙鐵,他倏地松開手,讓她頹然倒在床邊。

     洛凡鄙夷的喝斥,打碎了紀沐晴最後一絲冀望。

     心,好痛、好痛,椎心刺骨的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不在乎,他一點都不在乎。

     她錯了,還錯得離譜,他對她根本就是無心的。

     紀沐晴咬着唇,忍住即将潰堤的淚,卻止不住心口被撕裂的疼痛,絕望深入骨髓,再也無法拔除。

     緊緊地閉上雙眼,紀沐晴深深地呼吸,想把空氣送進緊縮的肺部,卻仍舒緩不了突然來襲的劇痛。

     好,事情已經很清楚了,目前她隻需要再做一件父親交代的事,然後就可以離開了。

     「爸說……如果你不肯同意,那我們的婚姻也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他希望我馬上就回家去。

    」 一股狂猛的妒火夾雜着怒意席卷而來,侵占了洛凡的理智,他跟自己的丈人吃起醋了。

     「他要妳回去妳就回去?!婚姻不存在就讓它不存在吧,妳以為我希罕!妳以為這樣我就會認輸嗎?!」洛凡額冒青筋,鼻翼張翁。

    「不,不會!妳要走就走,要離就離,随妳高興!」 洛凡臉色有着未曾有過的黑沉難看,再也無法忍受留在這間房裡,一個旋身,急速的、快步的離去。

     紀沐睛聞言,氣一窒,臉色更加刷白。

     見他踩着重步離去,表示他心中有着無法宣洩的怒氣。

    不過,她沒想到他的答案給得這麼幹脆…… 他叫她走。

     他……叫她走。

     無可抑制的笑聲從紀沐晴口中流洩出來,她不停地笑、不停地笑,一直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仍然無法抑制,接着轉為低沉的哭聲,在房裡持續回蕩…… 不知過了多久,哭累了,人也醒了,紀沐晴開始收拾她的衣物。

     他要她走,那她就不留。

     剛才那傷人的話語彷佛還持續回蕩在耳邊,她隻能閉上眼、關起耳、藏起心,此後,她的人、她的心,不再為他而開啟。

     隻是,她能去哪裡? 忙碌的小手頓時停住,難不成真要再回到紀家嗎? 紀沐晴無聲苦笑,笑自己的悲哀,也笑自己的愚蠢。

     不,回去不會比較好過,父親并不會歡迎她。

     是她該找尋自我的時候了,隻是…… 她頓時覺得自己是隻被豢養在籠裡的金絲雀,一直生長在籠子裡,抱怨自己的不自由,而現在她自由了,能盡情地展翅飛翔了,但她卻茫然了。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紀沐晴将這棘手的問題往腦後丢。

    總之,先走了再說。

     離開這裡,去哪兒都好。

     隻要能不再聞到他的氣息、不再想到他的人,去哪兒都好。

     如果你不肯同意,那我們的婚姻也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 我馬上就回家去…… 猛地睜開眼,洛凡汗涔涔地瞪視着前方,耳中卻仍回蕩着這幾句話。

     書房裡燈火通明,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察看時間,發現天已經亮了,然而細雨的天氣教人分不清真假與虛幻。

     洛凡煩躁地扒着發,有些惱怒地想起昨夜的争執,想起她的身影、她的表情,她的存在莫名地左右他的思緒,這從不曾有過的情懷,有如芒刺在背,有些疼、又有些奇異的痛麻感,教他無法忽略。

     無法厘清思緒,洛凡氣得腳跟一旋,走了出去。

     他必須跟她把事情講清楚,她是她,紀漢聲是紀漢聲,她不要總想把所有人牽扯在一起。

     洛凡大步走回房裡,不願去想自己為何失去慣有的冷靜,隻一味咒罵那該死的紀漢聲,隻顧着開口宣洩他的怒氣。

     如果不是紀漢聲那個自私的父親在一旁煽風點火,他與晴兒不會鬧到…… 嗯,該死的!她人呢? 一進房裡,大床上已空無人影,隻有整齊的絲被,和空氣中殘餘的、那屬于她的香味。

     一瞬間,洛凡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