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秋色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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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得了去,本爵也同樣地寄以無限忻情! 婁鏡清笑道:“練劍的人能遇一位旗鼓相當的對手,比任何獎勵都感到珍貴,此戰不論勝負,老朽都受之欣然,請王爺傳令開始吧!” 和親王實在等得心焦,連例行的鼓号都下令豁免了,揮揮手,隻說:“二位請!”就算開始了。

     婁鏡清這次是以戰敗者重新求戰。

    所以先行出手,雙劍交錯攻了進來,方梅影也得打點精神應戰! 雙方仍是快攻,三枝劍立刻纏成一片,比先前更為緊湊,竟象是有千百人各拿着金器在敲擊,叮叮之聲,快得叫人數都來不及! 眨眼間,四十個回合就過去了,看的人也是眼花緣亂,分不清哪枝劍是屬于誰的了! 因為方梅影的劍路變了,劍尖不再挽成梅花之狀,倒象是在一幅素箋上亂筆寫意,畫了一幅梅林圖! 例發如千萬條交錯縱橫的梅枝,間而才點上幾朵疏梅,而婁鏡清的雙劍如雨陣狂風,卷了進去,搖動枝柯,落英缤紛,落瓣如雪! 每個人都為台上的激鬥而引去了全部的心神,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否則幾萬人聚集的大場合,怎會聽不到一點吐氣的聲音呢! 忽而人影又分,兩個人都自動地歇了手,而且同時開口說道:“我輸了!” 和親王怔然驚顧,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定出勝負的,更不知道兩人人何以會同口認輸,頓了一頓才笑道:“二位都認輸,總不成是本爵勝了?” 方梅影道:“婁大人劍拔起群,一劍挑斷民女的鬓發,如非手下留情,民女必将斷首,自然是輸了!” 她鬓邊的長發果然被挑亂,她用手一理,握着一把斷發。

    可是婁鏡清道:“方女俠在老朽的衣襟上僅刺了一劍,卻留下五處劍痕,如果推深一點,老朽勢必胸開膛裂,幸保殘命,足見是方女俠劍底留生,應該認輸!” 他左胸前果然有着五個小破洞,象是一朵梅花般的排列着,和親王怔然驚顔,竟不知他們是何時得手的! 停了一停才道:“本爵實在眼拙,二位是那一位先得手呢?” 婁鏡清道:“沒有先後,雙方同時着劍!” 和親王道:“哪有這麼巧?” 婁鏡清道:“老朽自信劍法不弱,方女俠更是此中高手,如果不是專心取敵,誰也得不了手!因此這兩劍隻有同時着手,才有這種可能!” 和親王倒是沒了主意,皺眉道:“那本座要如何決定勝負呢?當然最好是判成和局,可是……” 他顧慮到婁鏡清已經負了一場,這一場判成和局,等于是判他輸了,那似乎太不合理,因為婁鏡清畢竟是大内劍技教師,敗了下來,整個侍衛營就太失面子了。

     龍錦濤忽然道:“二位劍技為一時瑜亮,難分軒輕,但以這一場的比鬥而言,下官認為婁老師略勝一籌!” 婁鏡清忙道:“這怎麼可以呢?雙力同時着劍,豈有優劣之分!” 龍錦濤笑道“下官此論是有根據的,婁老師一劍及頸,如果真用實了,方女俠勢必身首異處……” 婁鏡清道:“可是老朽胸前一劍五創,也活不了,而且在手法上講,老朽也技遜一着……” 龍錦濤道:“下官就是以此為根據的,二位功力悉敵,婁老師全用于一劍,必可收制敵之功,方女俠卻分散為五處,如果要深人肺腑,必須五倍之功,以時間而論,一定會慢得多,這點二位當無異議了!” 方梅影道:“大人置評極為正确,剛才如果是拚命,民女必無幸理,婁老師卻可能僅負微傷而已!” 婁鏡清道:“以方女俠之劍技,何至于此!” 方梅影正容道:“婁老師何必太謙,龍大人法眼極公,高手論劍,所争為毫發之極,雖然我們同時着劍,但民女得手所需的時間當五倍于婁老師,這就有出入了!” 婁鏡清道:“女俠劍招已發,收功乃意料中事!” 方梅影一笑道:“那是指正常的狀況,民女斷首後,所發的劍招是否尚能竟其全功,因為無此經驗,是以不敢說确有把握!” 這雖是笑話,卻将婁鏡清的嘴封住了,沒有人有過斷頭的經驗,對以後的事,自然不敢預料。

     和親王道:“那本座就宣布婁老師為勝方了!” 婁鏡清無可奈何地道:“王爺如此宣布,老朽實受之有愧,照剛才的情形看,方女俠劍下常為人留三分餘地,老朽卻置人于絕地,手法已落下乘!” 龍錦濤笑道:“下官不同意這種說法,決鬥與戰場一樣,克敵必求緻果,留一分餘地,卻多一分後患!” 婁鏡清道:“戰局用兵與劍手交鋒不可同日而語,劍道即仁道,并不以殺伐為上策!” 方梅影笑道:“民女行俠江湖,可以存此心,婁老師捍衛内延,卻不能心存厚道,因為民女交手的對象大部為江湖強梁,武林敗類,未必有死之罪,故而不妨留三分餘地,予以自新之途。

    婁老師如有交鋒,必系刺客暴徒,除之唯恐不及,豈可因循誤事,道不同不可為論!” 和親王正式作了宣布,将兩份采金各人緻送一份,婁鏡清躬身向方梅影緻禮道:“辱蒙賜讓,既感且慚!” 方梅影大方地裣衽回禮笑道:“婁老師才客氣呢,民女第一場全承相讓……” 婁鏡清笑道:“哪裡的話,單劍交鋒,老朽絕不是對手,如果女俠不網開一面,老朽連第二場扳本的機會都沒有了。

    ” 兩人客氣地别過下台,晏四迎着方梅影道:“梅影,真想不到你的劍技進境會到這種程度……” 黃秋楓也道:“梅娘,我是服你了,四君子中,你是不折不扣的老大!” 方梅影淡淡一笑,神情中多少有點得意,但立刻就收斂了起來,謙虛地道:“你們不必瞎捧場,我自知甚明,論劍法,我隻得一個快字,比黃二哥的穩健還差了一大截,至于拳掌方面,四哥已登峰造極,我再也追不上的!” 大家談了幾句,立刻又計劃下一場的人選了,照估計,對方一定是天馬行空史雲程,此老輕功卓絕,據說已至片瓦渡江,跨雪無痕的境界,拳掌精娴,兵刃是一對判官筆,還兼長打穴功夫,是武林中一個有名的全才怪傑! 照說是晏四出陣比較妥善,他的無影拳虛幻莫測,對輕功特佳的人恰好是克星,不過晏四的兵刃功夫較差,因為他從來不攜武器,那枚熟銅旱煙管隻用來防身而已,用來對史雲程的判官筆似乎稍軟! 如果是拚命,各展所長,倒也無所謂,可是這種比武競技的場合,對方如果亮出兵器,晏四就不能空手對敵,雖然也可以把拳掌并入使用,但是手中必須帶着兵器,就累贅多了,也影響到發招的便利! 所以斟酌一下情形後,還是由黃秋楓出台應戰适當一點,他的秋楓劍法也以輕靈為主,且經過多年的沉潛浸淫,由輕靈中已得一個穩字,縱然不勝,也不會敗得太難看,對侍衛營,本來就不求急勝,能應付下場面就夠了! 名單交出去後,對方也交出了名單,蔔逸夫才急急地趕了來道:“這一陣是宗喀巴邊僧出場,你們要小心應付!” 衆人俱為之一怔,高人鳳道:“怎麼這麼快就輪到他們了呢?” 蔔逸夫道:“本來是雲程見上台的,可是臨時被他們換了名單,說雲程兄今天是主持人,不宜上陣,你們是哪一位出陣?” 黃秋楓道:“是兄弟!” 蔔逸夫看了他一眼道:“黃大俠名震九州,如果動手過招,可穩勝而有餘,可是這些邊僧氣功無敵,刀劍拳腳,對他們毫無用處,黃兄得想個巧妙的法子應付才行!” 黃秋楓一怔道:“還有什麼方法呢?” 蔔逸夫想了一下道:“兄弟實在也不知道,不過上台後,最好是比兵器!” 黃秋楓道:“他一身刀劍不傷,比兵器也占不了便宜!” 蔔逸夫道:“氣功隻有眼睛練不到,如果比拳腳,他的人高臂長,很難接近,比兵器的話,至少可以給他一點威脅,使他不太敢欺近,同時功取雙目也方便一點!” 剛說到這裡,台上的旗牌官已經宣讀雙方出場的名單,台下的觀衆也起了一陣騷動,這兩個國師邊僧在京師是很出名的人物,大家也急着看他們一展身手。

     謝文龍擔心地道:“黃二叔,還是讓小侄出去吧,您跟他硬拚不上算!” 黃秋楓一笑道:“臨陣換将,四君子未兔也太丢人了,拚就拚吧,好在我息隐江湖二十多年了,輸一次也無所謂!” 說着縱身跳上了台,謝文龍十分着急地道:“四叔,最好還是把二叔換下來吧,您四位準備重起江湖,可不能在現在坍台!” 晏四微微一笑道:“我們都是一大把年紀了,還玩那一套有什麼意思,不過是說着玩玩罷了!” 謝文龍一愕道:“剛才方師姑還公開宣布說四君子準備重振舊業,您怎麼又說是玩兒的呢?” 晏四神色一正道:“不錯,梅影亮出四君子的招牌是有那個意思,但是四君子這次都打算上台丢次大人,對别人還許會盡力一鬥,對這兩個邊僧卻居心求敗……” 謝文龍愕然問道:“為什麼?” 晏四道:“還不是為了你,你雖然新學了一招,但對方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不會輕易讓你得手的,拚着我們四張老臉不要,讓他們大獲全勝,輕敵之下,你才有機會找到他們的弱點下手!” 謝文龍道:“這是何苦呢,您四位這點盛名建立不易,如果全砸在此地,以後……” 晏四笑道:“我們早就決定了,梅影在小孤山置了一份産業,過了今天這檔子事,我們都準備搬到那裡,洗手江湖,過一陣逍遙的日子,再也不理武林是非了,所以那點虛名砸了倒是省麻煩,我們在武林中仇家不少,活着的也還有一些,大都是一點意氣之争,四君子的招牌不倒,他們很可能會找上門來,敗軍之将,大概就不會有人讨沒趣了!” 謝文龍默然無語,晏四笑笑道:“我在你家裡擾了幾年,無以為報,就算用這次的行動來酬答你吧!” 謝文龍惶恐地道:“四叔,您怎麼說這種話,我跟玉茜等于是您一手撫育的,我們應該孝順您一輩子!” 晏四笑道:“别說那些了,我也不單是為你,菊姑為了劉家兩姊妹,一直丢不下心,你如果真要孝順,就好好照應她們兩姊妹……” 剛說着,對方的宗喀巴上台了,身軀雄偉,披着一件大紅僧袍,古銅色的皮膚,神氣十足! 他的漢語說得很好,所以沒有帶譯官,上台後,先朝和親王行了禮,然後方朝黃秋楓合什問訊道:“黃英雄準備如何賜教?” 黃秋楓淡淡地道:“悉聽國師尊便!” 宗喀巴哈哈一笑道:“僧家先獻演一點小技,等黃英雄過目後,任選一項賜教如何?” 說完也不等黃秋楓同意,就朝台下一拍掌道:“把東西擡上來!” 台下走出一列健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