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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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隻是朋友? 朋友是怎樣的關系,他心知肚明,朋友會見面但不會天天在一起,朋友會分享心情卻不會分享私密,朋友也許會懂他,但不會陪着他走過一生。

     但……不是朋友,他與她又是什麼關系?心尖上的人嗎?如果是,那麼他是不是注定再一次……失心? 他找不出答案,隻能靜靜地握住她的手,向前走。

     他不說話、她不言語,兩人就這樣手牽手,靠着掌心那點溫度維系兩個人、兩顆心。

     眼看家門就在眼前,上了樓梯、打開門,他肯定要把她的手給松開,她卻有點舍不得、有幾分依戀,依戀手在他掌心裡的感覺。

     突然,田蜜很無厘頭地擡眼問他,“賀彜羲,我們走回巷口,再重新走一遍好嗎?” 他瞪她,好像在指責她的腦子被雨水澆壞似的,田蜜也知道自己的提議很腦殘,但她聳聳肩,随便擠出一個白爛謊話,“我膝蓋酸,不想爬樓梯嘛。

    ” 可沒想到這麼白癡的理由他竟然相信,他手臂一張,竟将她打橫抱起來,施展輕功,一躍二躍,奔上頂樓加蓋屋。

     她抱緊他的脖子,不是害怕自己摔下來,而是希望靠他更近,她從他頸後望,向巷弄,從家門到巷口這條路,她來回走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有像這一次,走着走着,走出幸福。

     下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她一定會更加珍惜。

     彜羲讓田蜜先洗澡,澡洗好,一碗熱呼呼的姜湯就擺到她眼前,盯着她乖乖喝下肚,他才進浴室打理自己。

     夜裡,她躺在床上、他躺在床下。

    田蜜才想起,客廳的冷氣已經裝好,可是他們誰都沒有提起分開睡的事情。

     雨停,半彎月亮露出臉,不太亮,但柔和美麗。

     她說:“對不起,手機沒電,我不是故意不接電話,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相同的事。

    ” “好。

    ”彜羲随口回應。

    以後的确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因為不管她走到哪裡,他都會跟到哪裡。

     “我并沒有淋太多雨,我沒買到高鐵的車票,是搭巴士回來的。

    ” “嗯。

    ”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 “嗯。

    ”悄悄地,他勾出一抹笑。

     他是擔心,不是普通擔心,而是非常非常非常擔心,看見她那刻,他終于又能順暢呼吸,很久了,他現在才重溫心裡擔着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師父總怨他性格清冷,說他不喜不悲,好像少了些什麼,直到他遇見阿藍,師父說他終于有幾分人氣,可是她死去後他的心像被挖去一塊,整個人再不完整。

     而田蜜像塊拼圖,在不知不覺間,補齊了缺失的那塊,他又能喜樂悲怒,又能把人擔在胸口,想着煩着也甜着。

     “今天祭拜過外公後,我回老家。

    整整四年,我沒踏進那裡一步,但走進家門那刻,心踏實了。

    阿滿姨把房子整理得很好,所有的擺設和我住在那裡時一模一樣,連天花闆的燈泡都一樣,三顆亮的、一顆是壞的。

    ”想到老家,田蜜心底有股說不出的安定。

     可分明已經回到家,分明心踏實、分明對那裡有很多的眷戀,可是她還是逃走了,因為害怕。

     “阿滿姨是誰?” “阿滿姨的丈夫是個賭徒,他把祖産和家裡的錢都賭光,還每天打阿滿姨,逼她去外面賺錢回來給自己花,阿滿姨乖乖去賺錢,可是有一天回到家裡,卻發現兒子全身是傷,原來丈夫又賭輸,回到家裡把氣全發洩在兒子身上。

     “阿滿姨哭慘了,她百般忍耐、委曲求全,隻希望孩子有爸爸、媽媽,可以正常長大,可是丈夫竟然趁自己不在家,對孩子家暴……” “該死的男人。

    ”彜羲咬牙切齒說。

    這時代的男人是怎麼了?不能獨立賺錢養家已經夠窩囊,竟然還這般對待妻子?阿滿姨的丈夫是一個、田蜜的父親是一個,連那個王鈞意也不是好東西。

    “後來呢?” “後來她帶兒子偷偷跑掉,可是身上的錢不多,外公外婆發現他們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餓得奄奄一息,就趕緊把他們帶回家。

     “之後,他們母子就在我們家裡住下。

    阿滿姨的兒子叫做叙封,現在在台北賺錢,講過好幾次要把阿滿姨接到台北來,阿滿姨不願意,說她朋友都在那裡。

     “我很感激阿滿姨,把她和叙封哥哥當成一家人,外婆過世那年我才十八歲,如果不是阿滿姨和叙封哥哥,我一個人肯定不知道怎麼辦。

    現在,也是阿滿姨留在鄉下,替我照顧老家。

    ” “說說看,你的老家長什麼樣子。

    ” “很古董。

    ” “多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