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回 殷勤款待假意留賓 激烈陳辭真心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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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早有些疑惑,暗想:“為何如此機密?”因答道:“小人卻不知那人是誰。

    難道那人不是好人麼?”廣武道:“那人到不是壞人,卻是個極尊重的人,現在卻變成一個罪惡滔天的人,連當今皇上都親來捉他。

    你想想看,他是誰麼?”李祥道:“照主人這般說,莫非就是甯王不成麼?”廣武道:“居然被你猜着了。

    你知道他前來做什麼的?”李祥道:“小人可不知道了。

    ”廣武道:“正為此事喊你進來,同你商量。

    他此來要請我幫助他複仇。

    他允我将來如果登了大寶,奪得當今皇帝的江山,他便封我一個王位。

    我看他雖然罪惡滔天,究竟是一家藩王,這件事盡可做得。

    将來事成,還有王位可封,這好機會,從那裡得!我已答應下他了,不過這兵馬難籌。

    我想你也是個極能幹的人,拟将派你出去,到各處先将馬匹取回;然後暗暗招集人馬,廣羅天下豪傑,共圖大事,将來你也可得個一官半爵,總比這裡好得多了。

    卻不可稍露風聲,萬一洩漏出去,定是滅族之禍。

    因你為人精細,所以才将這件重大事托付于你。

    我明日先将三千銀子與你,你即日動身出去買馬。

    ” 廣武話猶未定,隻見李祥說道:“非是小人觸忏主人,小人卻有句放肆的話要說,主人即掌小人兩個嘴巴,小人也是要說的。

    ”廣武道:“你說什麼?”李祥道:“主人難道得了瘋癫不成麼?”廣武道:“我怎麼得了瘋癫?”李祥道:“放着如此家産,官不差,民不擾,安居樂業,還不快活?反欲去尋罪惡滔天的事做,要想封什麼王位,這不是主人得了瘋癫症麼!”廣武道:“你那裡知道,我雖放着有如此家産,終不過是個田舍翁,無聲無息過了一世,過到一百歲也不過與草木同腐,那裡能留名萬古,使後世人人知道我這個人很做了一番事業?而況甯王得了天下,我便是個開國元勳,再封我一個王位,上能顯親揚名,下能封妻蔭子,何等不榮耀?何等不光輝?你怎麼說我得了瘋癫的病症,這可也真奇怪了!你平時是個極有幹辦之人,怎麼今日也學着那婦人一派,毫無知識,不明時事呢?” 李祥道:“主人究竟真有此心,還是戲言麼?”廣武道:“我同你有什麼戲言,你幾曾見我有過戲言麼?自然是真心真意,決計如此。

    ”李祥道:“若是主人定要為此罪惡滔大的大事,小人也無法想,隻有保全合家的性命,可不能顧及主人。

    小人便去首告,或尚不緻有滅族之患。

    主人也不想想,但知在利這一邊,将害這一邊全個兒抛撒。

    不必說甯王是個叛逆的奸玉,終久難成大事;就使他成了大事,主人得有王位可封,也要跟着他東戰西征,拿着自己性命去伴,将來才可有王位。

    還要命長壽大,萬一在半途死了,或是陣亡下來,那還不是個白死嗎?這是在利這邊說。

    若是在害這邊說,那更可怕。

    一經敗露,首先主人就有隐匿不報、通同謀為不軌的罪名。

    還不但在主人一身,定要累及家屬。

    那時一家大小,就連小人們恐也不免。

    這可不是因主人一念之動,便連累了這許多人,波及無辜?小人不知主人是何用意,放着福不享,反去尋罪受。

    若說草木同腐,不能千古留名,在小人看起來,這虛名又有何用?就便留得個萬古留名,當那蓋棺論定的時節,上自君王,下至乞丐,也還不是一杯黃土,白楊衰草,一任他雨打風吹麼?總之兩句話,聽主人擇善而從:主人若有回心,小人當設法将他二人弄去,免贻後患;若竟不然,小人惟有保全合家性命,免得将來同受誅戮之慘。

    小人言盡于此,願主人自擇便了。

    ” 廣武聽了這番話,暗想:“人說李祥忠直精細,果然不差。

    但聽他這侃侃數言,已于這四個字不愧。

    我洪廣武幸而得此賢妻、義仆麼!”暗暗贊歎不已,因又說道:“據你說來,這是害多利少,萬萬做不得的了。

    ”李樣道:“這亂臣賊子之事,雖三尺童子,也知道是做不得的,何況主人是個極明大義、極知忠孝的人呢!在小人看來,實在萬萬做不得。

    ”畢竟洪廣武還說出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