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 用反言喁喁試妾婦 明大義侃侃責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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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将他逼得窮無所之,逃遁到此。

    不必說他惡貫滿盈,罪在不赦;就使他謀臣如雨,猛将如雲,賊子亂臣,人人得有可許之義。

    君乃不察此中之理,而反誤為反王所愚,背義貪功,不顧利害。

    幸而君為妾道出;設若竟背妾而行,不使妾知道,不但妾為君所累,即祖宗也不免為君所累了!而況君上承祖宗之業,雖不能稱家财百萬,就你我一身也斷用不了,在家安居樂業,做一個承平世界的農夫,何等不好?何等不樂?反要去佐助好王,甘心助逆。

    不成則家亡族滅,即使可成,亦落得萬世唾罵。

    雖我輩不能為官作府,碌碌一生,與草木同腐,也還不失為安分良民。

    君如鑒妾之言,即早卧心轉意,速速将他二人放走,任其所之。

    若固執不從,定要助好王造反,随後之封王封侯,妾皆不願過問。

    妾惟有請君即刻将妾置之死地,妾不忍見将來有滅族之虞。

    ”說罷,痛哭不已,拜伏在地。

     洪廣武見他妻子這番話實在可感可敬,暗想:“我那裡真要佐助反王?不過以言相試,看你究竟能否明白這個大義。

    今既如此,可真也明白了。

    ”因即将方氏扶起,說道:“卿真不受人騙。

    我所以如此說者,特試卿之言也。

    我止因此而來,與你商量個善處之法。

    今好王既在我家,我想禦駕既為他親征,今見他逃走,不曾獲到,必然各處訪拿。

    我若隐藏,衆目昭彰,又如何瞞得?我若将他放走,外面人雖不認識他是反王,将來必然知道;若不去南昌呈報,我将來仍不免有個隐匿不報的罪名;若将他二人擒獲,送往南昌,我這又何必下此毒手?而況還有我個表兄在内,看母親的面上,仍是不可。

    我所以各種猶疑,欲報不行,不報不可;放他又不能,不放他又不得,你看還有什麼主意?我與你商定了,便去行事,免得将他二人留在我家,贻害非淺。

    ” 方氏道:“你果真不助反王,前言實在戲我麼?”廣武道:“若有虛言,神靈共殛!”方氏道:“既如此,真是我家之幸,君之明也!據妾看來,不如還是将他二人放走,也不去呈報。

    諒這村中所有的人家皆是我們的佃戶,也未必亂說。

    而況他們也不認識,不如早早将他二人放走,免贻後患。

    但不知君之意何如?”洪廣武道:“我卻有個主意,照‘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之意,就将他縛綁起來,送往南昌,也不為過。

    若照省事無事的辦法,就将他二入放走,然卻不能保無後患。

    不如我先去南昌呈報,就說現在已經設法拘住,請他派人來拿,我一面趕回家中,再将他二人放走,這不是兩全其美?我既免了後患,他二人逃走之後,若再被捉住,也不能見怪我了。

    你道如何呢?”方氏道:“此計雖好,究竟不妙。

    你去呈報說已被你拘住,請官兵來拿。

    即至官兵前來,你倒又将他放走,這不是出乎爾反乎爾者麼?若官兵不認他二人逃走的話說,反責成你交人,你那時又到何處将人交出?反緻受累無窮,此一不妥也。

    或者官兵不責成你交人,竟在别處将他二人擒獲,将來拷問出來,他二人說是始則留客,繼且放走,再扳定了你,你又何法與他辨白?那不是還要得個罪名?此又一不妥也。

    依妾愚見,或者就照‘亂臣賊子,人人可誅’之義,當将他二人綁縛到官;或者就将他二人拘禁家中,飛速饬令心腹去往南昌,請官兵前來捉獲。

    若謂你礙着母親的分上,不忍使你表兄身首異處,我看這件事倒不必過于拘泥。

    即使母親。

    尚在,他老人家也未必能容。

    誰不思顧大義,保全身家?若隻圖徇私,終久是個後患,古人所謂‘大義滅親’,便是這個道理。

    妾雖女流,不谙時事,然以理度事,還是這兩層最為妥當。

    君請擇而行之。

    ” 廣武聽罷這番說話,覺得甚是有理,而且直截爽快。

    因道:“卿言甚善,我當照你所說的第二層辦理便了。

    ”方氏聽罷,這才把心放下未,不似前者那般驚慌無措了。

    畢竟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