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珠子換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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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可怪!卻使這位舊貨大王,格外感到非常的惶惑;他簡直猜測不透此人的說話是何用意?但這神奇的畫師,似乎早已看透他的心事,所以不等他開口發問,立刻自動接口道:“令嫒千金,經鄙人屈留在舍下,一切平安,請你放心!” 來客說出了這一句話,無異在這南京朋友的耳邊,冷不防地放了一個炮仗!這位舊貨大王不覺呆怔了半晌。

    定定神,漸漸他對這事,已經明白了幾分真相。

    他不禁圓睜着兩眼,把一種火焰似的怒光,射到了來客的臉上,他且顫且怒地說道:“你把我女兒,留在你的家裡,這是什麼意思?” 他又盛氣地問:“你是什麼人?” 這時候,主客雙方的情形,可說非常有趣,而也非常特别。

    在主人方面,那神情是萬分的緊張,好像他的整個兒的軀體,一時已變成一輛噴火的坦克車,準備着向對方沖過去!可是,來客的狀态,恰好和他完全相反;他簡直鎮靜得和一塊樹立在“齊格菲防線”後面的鋼闆一樣,隻是巍巍然地,不動半點聲色。

     隻見他悠然走近一張桃花木的小圓桌。

    在那裡,安放着敬客的紙煙和精巧的打火機。

    他斯文地自動取出了一支煙,還用一種驕傲的目光,細看了一下這紙煙的牌子。

    在他看得認為滿意之後,方始以一種熟練的手法,撥動那個打火機,而把紙煙燃上了火。

     他一面悠悠然地噴着煙霧,一面,他舉眼找到了一個舒适的座位,溫和地坐了下來。

     那位盛怒着的主人,眼看着他這種安閑的神氣,一時隻覺迷離惝恍,仿佛是在做夢。

     來客吸暢了免費的紙煙,他又開口了。

    他說:“哦!你要問我是誰嗎?喏!請看!” 然而也可怪之至!這一位素來精明強幹而以善演魔術著稱的南京人梅望止,當時,他一看到這來客的左耳,立刻,他像遇到了蛇蠍一樣,隻見他的額部,迅速地分泌出了許多汗液,同時他兩眼之中,也透露一種不可掩飾的惶怖。

    原來,在這短短片瞬之中,他已立刻記憶到了十年前的那件舊事。

     他盡力抑制着他的驚惶的情緒,低聲地喊:“哦!你是魯平!” 接着他又自語似的,喃喃地背誦:“哦!俞——石——屏——魚——日——平,魯平!” 在這喃喃數說之際,他的心頭,簡直感到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沮喪。

    他自己抱怨他自己,為什麼這樣一個神秘可怕的敵人,搬到了自己的貼鄰,而自己竟會分毫不覺。

     那位神奇的來客,似乎不讓他這可憐的懊喪,在他腦内留得太久,以緻引起了生理上的妨害。

    因之,他又開口了。

     他點點頭說:“不錯!梅先生的記憶力很好,你已想起來了吧?” “你的來意如何呢?”舊貨大王帶着顫動的聲音。

     “幹脆些說吧!我已綁到了你的幸運女神的票,我想和你算算十年前的那本舊賬!” “那麼,條件如何呢?”梅望止在這種突如其來的惡劣情勢之下,知道命運之神,已在他的額上,抹上了一些煤炭。

    沒奈何,他隻能硬着頭皮,吐出一種屈服的探試。

     “我清楚地知道,在你手内,還留着三顆繡枕裡的寶珠,你分兩顆給我,交換你的一顆‘活的明珠’。

    你說這個交易,公平不公平?”來客毫不客氣,這樣爽脆地開了價。

    他又補充着道:“我的生平,素來不做不留餘地的事。

    你把兩顆給了我,而你自己,仍舊留着兩顆;内中的一顆還是活的。

    我們雙方利益均等,大家算是不吃虧。

    不過,你要弄清楚,我的生意,一向是不二價的!” “如果我立刻去報警呢!”這舊貨大王明知自己的法道,絕非對方的敵手。

    但這敵人,一開口,就要吞下他的兩顆無價明珠,這如何使他不痛心?因之,他忽然鼓起最後的勇氣,提出了這樣一句含有威脅性的反抗。

    雖然他也明明知道,這種恫吓的探試,于當前這一個神秘的敵人,是萬萬不會發生絲毫效力的。

     “那也悉聽尊便!”來客随意抛掉了他的煙尾,打了一個呵欠說:“可要我來代打電話?或者代你按一下電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