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回 檀闆銀筝筵前觀女樂柔腸俠骨谷内報兇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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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聲十分婉轉清妙,如出谷黃莺,在枝頭輕弄好音。

    而琵琶也彈得如珠走玉盤,衒琮悅耳。

    一阕終時,陸翔連喝了四大杯,且啧啧贊美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翩鴻坐在一邊,低垂螓首,拈弄衣角。

     東方寶林見陸翔酒已喝得夠了,遂先命女樂退去,又叫人扶着陸翔到客房去安眠。

    賓主盡歡而散。

     次日陸翔見了東方寶林,道謝昨夜款待盛情,且乘左右無人的時候,把自己到此的本意詳細告訴。

    将螺蛳谷的情形說得如火如荼,有聲有色。

    勸東方寶林可以暗地裡加入,同圖革命事業。

    将來打倒滿奴,恢複自由。

    要他捐出些家财,幫助袁彪購置軍械,擴充勢力。

    東方寶林聽了陸翔的一席話,沉吟半晌,方才說道:“翔弟是個英雄,當然不甘埋沒蓬蒿,螺蛳谷真是大好的所在。

    我在此間也聞得摩雲金翅袁彪的盛名,你要我捐輸家财,我就可以答應。

    至于入夥一事,我因有許多眷屬及經營的事業關系,容我細細考慮再行回答。

    ” 陸翔道:“多蒙寶林兄慷慨捐助螺蛳谷的軍費,我們非常感謝。

    入夥事情,不妨待你考慮後再告訴我,倘然你有别的關系認為不便時,也可緩之異日。

    不過小弟看滿奴國祚将絕,漢人的革命思想日益濃厚強烈,爆發的日子不遠,有志之士應當早早加入,共同努力,所以小弟希望你和我們一同行事。

    ”東方寶林點點頭道:“你的說話未嘗無理,待我隔一天和你再說吧。

    ”陸翔道:“很好,我準在此等候你的佳音。

    ” 東方寶林聽了陸翔的勸告以後,一個人自思自量,煞費躊躇。

    因為他過着很優厚的生活,别無所求,不敢去做冒險的革命事業。

    但覺陸翔所說的也有道理,所以猶豫不決。

    恰巧魯成進來,報告一項賬目。

    見東方寶林獨坐沉思,便問他有何心事。

    東方寶林一向以為魯成是個智囊,自己遇有疑難不決之事常和魯成商量,魯成每代出主意。

    現在魯成既已探問,遂将陸翔所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他聽。

    魯成冷笑一下,沒有回答。

     東方寶林問道:“老弟,你看這事怎麼辦?我入他們的夥,有利沒有利?你怎麼一聲不響?”魯成把坐椅湊近東方寶林的身邊,又回頭向窗外望了一下,然後說道:“老哥,你處的地位和姓陸的不同,姓陸的是個草莽武夫,他在外邊結交的一班人都是亡命無賴之徒。

    那螺蛳谷的袁彪,以前也曾在錦州犯過血案而逃亡出林的。

     表面上說是圖謀革命事業,實際和盜寇無異。

    他們盼望天下有亂,可以乘時而起,從中取利。

    然不知滿清國運雖似衰微,而勢力仍未可輕視。

    螺蛳谷不過彈丸之地,潢池弄兵,做不成功偉大的事業。

    隻要省裡派幾千兵去,便可踏平山谷。

    現在他們缺乏金錢,陸翔觊觎老哥家産巨富,故而到此遊說,要你加入,做他們的黨羽,好似梁山泊好漢邀請盧俊義一樣,他們不過要利用你的家财。

     你若加入,雖有百萬家财,也不夠供給他們使用的。

    倘然清廷大張撻伐之時,老哥反得惡名而罹刑網,連累一家老小。

    所以,此事據小弟的目光看去,可說百弊而無一利,很不值得去贊助他們的。

    不如安安樂樂地經營我們的商業,一輩子不會有什麼禍殃的。

    老哥,你亦以為鄙意為然嗎?” 東方寶林本來心中忐忑不安,不敢冒險從事。

    實在他的生活甚是安定舒适,要他去幹冒險的事,不是徒勞唇舌嗎?此刻他一聽魯成之言,連連點頭說道:“老弟的話不錯,我本來也覺得此事大大不妥。

    我已是有身份的,有了偌大家私,子孫盡夠飽暖衣食,我自己陶情絲竹,終老天年,談什麼革命不革命呢? 不過,陸翔一則是我的親戚,二則以前對于我也有相當的關系。

    此番他特地來向我說項,反使我很難置答。

    倘然堅決拒絕,失歡于他們,說不定他回去和袁彪商量後,也許要對我不懷好意起來,那時候,我也難對付。

     所以我想聊助他們數萬銀子,自己卻不去和他們合夥。

    這樣一來,陸翔也不能怪怨我了。

    ” 3 魯成想了一想,忽然附着東方寶林的耳朵低聲說道:“我倒有一個無上的妙計在此。

    老哥和本地官吏很熟的,何不趁此機會立一大大的功勞?”東方寶林道:“立什麼功勞?”魯成道:“你不妨明天就向陸翔佯作應允入夥,先可付他一二萬兩銀子,卻要他請袁彪到此一談,然後共謀革命事業。

    且允許他們,願将家财源源供給螺蛳谷的用途,他自會慫恿袁彪前來。

    那時我們可以想法将二人擒住送官,報到巡撫那邊去,我們功勞就不小了。

    老哥不是從此可以做個官,榮宗耀祖,連我們臉上也有光彩嗎?” 東方寶林道:“你的計劃雖好,但我倘然照你所說的去行事,将來未免對不住陸翔。

    況且螺蛳谷的餘黨若知他們的頭領遭害時,他們或要來此報仇。

    那麼我豈不是犯着極大的冒險嗎?” 魯成道:“我以為完全沒有危險的。

    袁彪和陸翔來時,我們隻要多說留數天,暗暗用酒灌醉他們,将他們送到官裡去,要求速加處決。

    等到螺蛳谷人知道時,二人早已伏法。

    我們再可要求省裡官兵立刻去攻螺蛳谷,那時螺蛳谷中失去了首領,破之如反掌之易了。

    老哥還有什麼多慮呢?” 東方寶林聽了魯成這樣說話,躊躇良久,還沒有決定。

    魯成又道:“請你不必狐疑。

    你這次若然失去了機會,将來陸翔一定要屢次向你告借糧饷,你的家财雖大,也不夠他們用的,反而時時刻刻犯着通匪的嫌疑。

    這也不是危險嗎?我們對于任何事情都要計算利害。

    有害于己的事情,不是傻子萬萬不肯做的。

    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