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回 力挽狂瀾 巧遇異人飛幻影 心憂前路 獨尋古廟訪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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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引出兩個人糾纏,均是皇室宗親,貴人之子:一名趙顯,一名張潼。

    二人見無垢雖是貧女裝束,因其天性喜潔,又美如天仙,盡管荊钗布裙,依舊光豔照人,全都動了色心,百計逢迎獻媚,糾纏不已。

    無垢雖然厭惡,因為救人心切,而這兩人又是皇親國戚,具有勢力,偶須人力财力之時,有此兩人出場,方便得多,隻得虛與委蛇,于從容談笑之中,隐寓凜不可犯之容。

    好在是兩個凡人,又把無垢奉若神仙,盡管愛慕已極,見其豔如桃李,冷若冰霜,除一味巴結奉承而外,并不敢絲毫現出輕薄之相,也就聽之。

    這些情形,無垢全都煩心。

    又想:“昨夜所見道人行動詭異,對于丈夫将來結果似已前知。

    ”為此求見之心甚急,斷定當日必來,偏是尋訪不見,又正值合龍吉期,須往主持。

    那兩皇室貴介,本欲以香花彩輿,親自迎送。

    無垢堅持不許,說是時至必來相助,但不許再有招搖,否則有害。

    說罷,獨自溜走,隐了身形,前往龍口附近堤岸上查看,就便尋訪昨夜道人蹤迹。

     那合龍之處,水勢萬分險惡,如是尋常人力,決無成功之望。

    無垢因聽一老河工說,當地名為雙龍套,形勢十分巧妙,如将此處堤防築成,隻要能合龍,縱不永絕後患,也可保得一二百年太平。

    這時水勢萬分險惡,所修堤岸,随時皆有坍塌之慮,風浪稍大,岸上數千民工立被狂流卷去,端的危機一發,終日皆有生命危險。

    以前官府也知當地形勢重要,修成以後,可免好些後患。

    無如幾次興工,不是平空坍塌,便是水流太急,無法下手,治河民夫不知葬送多少,終未成功。

    這還是在平日,何況洪水怒湧之際,自更束手無策。

    這次全仗人民信賴無垢,個個賣命。

    無垢經那老河工指點,計慮周詳,法力又高,一上來便用太清禁制,暗中行法,在龍口前面把水擋住,不令洪流朝岸猛沖。

    再集合民夫,日夜搶修。

    衆人在仙法暗助之下,都覺力健身輕,下手容易。

    如見惡浪奔騰,山崩一般橫掃過來,挨近河堤,便似被什東西擋住,盡管浪花飛舞,聲如雷轟,連泥沙也未掉下一塊。

    自更興高采烈,奮身當先,不消兩三日,便把數十裡長一道河堤,連那龍口,一齊建好。

     無垢知道自己按照老河工指點,大功已成。

    合龍典禮,不過掩飾行藏的例有文章,吉時一至,手到成功,并未放在心上。

    因離申時還早,便順着河岸觀察過去。

    見那一帶河堤雖已築成,河中依舊黃流洶湧,駭浪滔滔。

    雖經自己連用仙法,防禦疏導,兩岸低凹之處仍是水光接天,尚還不曾退盡。

    照此情勢,隻要和前半月一樣,再有一兩條決口,千裡内外又成澤國,不知又要費多少心力才能退去。

    同時發現當日水勢大得出奇。

    那浪頭遙望過去,日光之下,隻是天邊一條白痕,隐聞轟雷之聲。

    晃眼加大,和小山一般,由身前帶着上流頭沖下來的破船斷樹,電駛而過,瞬息之間已駛出數十百裡之外。

    有時浪頭之後,水面上卷起好些漩渦,最大的竟有數畝方圓,其深數丈,中成一洞,滾滾黃流,順着漩渦邊上駛過,各不相犯。

    突然上流頭湧來一個大浪頭,山崩也似,朝漩渦上壓到,水勢立時往上狂湧,起伏之間,一低一昂,竟達數十丈高下。

    當時化為無數互相急轉的大小漩渦,帶着無數水泡,星飛電轉,順流而下。

    這類惡浪急漩,一個催着一個,來之不已。

    遙望下流百裡以外的兩邊崖岸,又有好些地方吃洪水沖刷去了一大片,比往日形勢格外險惡。

    恐又沖出決口,傷害生靈,心中驚疑,忙縱遁光,往下流頭隐形趕去。

     細一查看,那一帶因為堤高土厚,雖然未現決口,就這前後片刻之間,兩邊河岸已被洪水沖寬了好些地方。

    隻得暗施仙法,沿途防禦過去。

    心想:“近日連經行法防護,水已疏導好些,以為完工在即,不料今日水勢雖未成災,但比初來時還更猛惡,來日可慮,何時才能成功離去?” 心正發愁,忽聽身後有人呻吟。

    循聲一看,乃是一個中年矮瘦貧女,躺在土崖後面,不住低呻。

    無垢見那貧女所穿衣服,和自己一般無二,也是那樣漿洗清潔,先未留意,料是有什疾苦。

    近前笑問:“這裡三面皆水,隻一面是土崖堤岸,姊姊因何至此?可有什病痛,要我幫助你麼?”中年貧女本來倚坐崖凹之内,呻吟不已,見了人來,并未理睬。

    聞言,突把怪眼一翻,冷笑道:“你這人好沒道理。

    你說三面皆水,仿佛不應來此。

     你也是人,卻是怎麼來的?素昧平生,怎知我有病痛?這等大水廠泥菩薩過江,自顧不暇,還要管人閑事麼?”無垢說時,已然想道:“當地三面水圍,隻靠河堤一面陸地,上下遊除來路一面,二三百裡以内,并無可通之路,此女如何飛渡?照例黃水一泛,兩邊堤岸随時皆有崩塌之慮,除開河工,誰也不敢由此通行往來。

    此女渾身如此整潔,不見絲毫濕污之痕。

    最奇的是,所穿衣服竟和自己一樣,連自己故意作的破補之痕,俱都相同,事情哪有如此巧合?”念頭一轉,已然心動。

    再聽這等說法,越發生疑。

    加以平日性情溫婉,絲毫不以為忤。

    暗想:“自己在此往來行道,已有多日,遠近人民,差不多全來見過,衆口宣傳,誰都把我當作神仙,此女家住在此,不會不知。

    看神氣,又似身在危難之中,好好問她,為何惡聲相問?”便笑答道:“姊姊莫見怪。

    我因今日合龍,吉時未至,發現水勢太大,惟恐少時又生災變,并想尋一身材矮瘦的道人打聽一事,行至此間,聞得姊姊呻吟,好意請問,何必動怒?”貧女冷笑道:“你這人怎分得出賢愚好歹?我還有事,懶得和你多說。

    既發善願,不問險阻艱難,均應勉力而為。

    想要救人,又怕事難。

    想人幫忙,也不問那是什麼來路,此舉有何用意。

    等到吃虧,就來不及了。

    ” 無垢本疑對方不是常人,一聽所說,分明盡知底細來意。

    再一注視,見那貧女相貌奇古,二目神光炯炯,睜合之間隐蘊威風。

    想起昨夜之事,猛觸靈機,忙下拜道:“道長尊姓?如有見教,何妨明示?後輩雖然年輕道淺,此舉卻關系千萬生靈安危。

    近一月來費了不少心力,好容易有了兩分指望,不料今日水勢忽轉猛惡,昨夜又發現一件奇事,諸多疑慮。

    道長如是有為而來,還望指點迷途,完成善舉,免得生靈遭此大劫,功德無量。

    ”貧女本來神情甚做,聞言忽轉笑容道:“無怪陳仙子說你可愛,果然不差。

    前言故意相戲,請勿介懷。

    你我平輩之交,不過比你癡長幾歲,無須太謙,請坐一談。

    ”無垢聽出對方與女仙陳紫芹相識,心中大喜,方要請問姓名,貧女面容忽變,低喝:“三妹禁聲。

    ”說罷,揚手飛起一片淡微微的霞影,在日光之上一閃不見。

    随笑說道:“我已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