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回 旅邸夜沉冥 玉宇無聲明遠視 洞庭波浩渺 銀河倒瀉失驚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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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向相同,逃得又急,開頭還未在意,前進之勢又是絕快,跟着那二十四團碧光,與惡蛟逃路成了直線。

    惡蛟隻顧流星趕月一般,朝着前面急飛,不似往日收發由心,一呼即回。

    突然警覺,忙運真氣,二次以全力回收。

     覺出那二十囚粒内丹,連那經天長虹一般的丹氣,暗中竟有一股極大吸力将其裹住。

    同時聞得身後顫聲怒喝:“無知妖物,速将丹元獻上。

    ”回顧敵人,已指着先前那道紫光電馳追來,這才知道不妙,心中一驚。

    忽又聽前面有人呼喝,隻見君山上面,道人師徒四人同時現身,大喝:“鄭道友,你已中了惡蛟寒毒之氣,無須動手,由我師徒代你除害便了。

    ” 說時遲,那時快,話未說完,人已飛近。

    那二十四團碧光和大量丹氣,立被道人葫蘆中所噴出來的一股灰白色光氣裹住,相隔惡蛟不過數十丈遠近。

    惡蛟見狀,自是情急,正待向前拼命,數十百丈金光雷火和一道紫色長虹已由當空飛堕,霹靂橫飛之中,惡蛟随身水柱首被擊散。

    紫虹跟蹤飛到,環身一絞,當時絞成粉碎。

    惡蛟負痛,再一掙紮,身又長大,殘屍碎體紛紛下墜,灑了滿空血雨。

    大片濃霧被雷震散,月光重又下照,數百畝方圓一片湖水全都成了紅色。

    那碧光丹氣,早被道人用葫蘆收去。

    鄭隐好似中毒不輕,面色青暗,周身亂抖,勉強駕着遁光由後追來。

    聽道人那等說法,怒喝:“妖道,你想全數獨吞,莫怪我狠。

    ”先前道人對于鄭隐本極恭順,未動手前,無論鄭隐辭色好壞,老賠着一張笑臉。

    這時不知怎的,變恭為踞。

    聞言詭笑道:“你不必如此強橫。

    先前原曾說好,如由你一人下手,自然平分。

    此時你身中寒毒,自顧尚且不暇,妖物内丹寒毒更重,如何能收得去?你為一念貪心,已造不少罪孽,再被惡蛟逃走,傷害生靈更多。

    我怕你法力不濟,将妖物放逃,或用你那口寶劍将妖物内丹斬碎,引發寒瘟,罪上加罪,日後回山,受你師長怪罪,身遭殘殺。

    好心好意代你全數收下,如何不知好歹? 已得了兩粒蚌珠,還不知足,妄想逞強欺人?本來不能放你過去,看在你為此事忙了好幾天,總算不無微勞,我老人家不願與你一般見識。

    加以妖物内丹十分難得,急于回山祭煉,姑且寬容。

     “你自命玄門正宗,行道濟世,自應權衡輕重,如何自私自利,一意孤行?日前你也積有不少善功,因這一念貪心,已發現湖中藏有惡蛟,不去除害,又無多高法力,事前不能預防,為想得此兩粒蚌珠,無意之中造此大孽。

    如非我老人家念你年幼無知,事前早有準備,好些多是幻景,方才那麼猛惡的洪水,必将江漢之間方圓三千裡内化為一片洪波,這是多大罪孽?方才災情雖多幻景,因我法力無邊,連那相隔數千裡外的人,雖仗法寶查看,也是真僞互見,看不出内有幻象,你這蠢才,更不必說。

    目前災難未成,但這惡蛟所發洪水仍甚猛惡。

    所幸此次隻是無心之惡,一半又為我所誘,不是本心。

    不過想你知道一點警誡,以戒下次,在我法力預防之下,并未真個喪失生靈,至多将你目前所積善功抵銷,尚無大害。

    以後在外行道,卻須時刻想着今夜教訓,免蹈覆轍。

     “須知人生萬劫難,況你夙孽甚重,全仗努力修為,絲毫不懈,還未必能夠有望,何況這等貪鄙殘忍。

    老蚌固該數盡,尤其近數月來,未成氣候,便将那兩粒雌雄珠出來炫弄,招災惹禍,死固當然。

    但于你何仇何恨?本身又非害人之物。

    它數百年辛苦,好容易煉成此珠,被你奪去,也就罷了,為何還下毒手,将其殘殺?正經修道之士,可有一人這等兇殘?你前途滿布荊棘,來日大難,因你強做好勝。

    你那心上人雖然志行高潔,決看不慣這等行為。

    好在今夜不曾在場,當不使你難堪。

    你便看她份上,也須自勉。

    良言已盡于此,信否在你。

     “這大量洪水,經我暗用法力,三百裡内均在禁圈之内,近湖舟船也經移往遠處,未傷一人一物。

    此時你再細看,當知水勢何等浩大。

    這等洪水,你雖練會《九天玄經》,本身功力當還不夠,量你也退它不了。

    索性由我帶走,連黃河的水一起引送人海,使你夫妻早日完功相見,雖然因人成事,到底也算不少功德。

    我不願顯露真形,特意幻化出一個滿身邪氣,面容刁狡的惡人,使你一望而知是個左道妖邪。

    你仍利令智昏,可見貪之為害。

    好自為之,老夫去了。

    ” 話未說完,無垢由寶環中遙望,環着君山一帶的三數百裡方圓,已換了一片景象。

     原來湖濱人家房舍仍和初見時一樣,不特未被洪流沖倒,水勢反倒退了好些。

    離開湖岸,靠近君山那面,水卻湧起數十丈高下,宛如湖面上浮湧着一座平頂大冰山。

    夜月已經西斜,月光照将上去,通體晶明,銀輝四射,頓成奇觀。

    當道人初發話時,鄭隐始而滿臉怒容,目射兇光,怒喝妖道,揚手飛出仙劍。

    道人也未迎敵,隻見紫虹環身飛舞,道人除身形或前或後,不時微微移動而外,依然說個不休。

    隻那三個徒弟劍光一起,紅光微閃,忽全失蹤。

    道人并未絲毫受傷。

    鄭隐見狀,越發暴怒,又用太乙神雷和随身法寶向前猛攻,已然無用。

     無垢看到後來,隻見鄭隐伎倆已窮,人也醒悟過來,自将飛劍、法寶收回,不知怎的,竟和道人同落君山之上。

    看神氣,似已聽出對方語有深意,法力更高,面帶惶愧之容。

    隻仍負氣,不肯輸口。

    道人也不理他,從容把話說完。

    遙望着無垢這面,将頭微點。

     歎息了一聲,把手一招,一片紅霞閃過,當中禁圈高如山嶽的湖水忽似銀河倒瀉,向上逆流,化為一片白光,銀虹也似,朝高空中飛去。

    隻見銀光閃閃,映月流輝,帶着轟轟發發之聲,破空直上,橫空穿雲而渡。

    那麼大一片湖水,不消半盞茶時,竟然去盡。

    當中水山一消,四面湖水重又平勻。

    這一來,連原有的水也被帶走了不少,湖邊已現淺灘,臨水人家的牆基也有不少出現。

    紅霞一閃即隐,道人也已不見。

    那三個徒弟終未再現。

     仰望空中,隻剩一道銀光,宛如龍蛇擺尾,搖曳空中,晃眼穿入東南方密雲層内,便無蹤影。

    鄭隐連愧帶急,已面無人色,呆在當地,仰望高空,做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