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回 旅邸夜沉冥 玉宇無聲明遠視 洞庭波浩渺 銀河倒瀉失驚湍

關燈
粒夜光明珠,在内滾轉,銀輝四射,光彩晶瑩,頓成奇觀。

    鄭隐目光便随着那團銀光來回亂轉,全神貫注其上。

    隔不一會,銀光忽然離水而起,直朝天空皓月射去,當時暴長,精芒流照,與皓月争輝。

    那東西始終不曾興風作浪,銀光以外,并未現出别的怪物,光華也強而不烈。

    大片湖面立時閃動起億萬銀鱗,萬頃清波,竟被映成一片銀海。

    剛看出那銀光是一粒寶珠,心疑是怪物所噴内丹,乘着月明之夜吸取月華。

    正待運用法寶,朝水中觀看,那團銀光,已沖霄直上,飛入高空。

    緊跟着,水面上又現出了一粒,色作純青,冷滟滟的。

    在湖面上電也似急轉了幾個大圈,倏地離水而起,流星趕月,直朝先那一團銀光激射上去,晃眼高出雲空。

    在皓月明輝之下,兢吐奇光,精芒四射,清麗無倫。

    同時目光到處,發現水底還隐着一個,形似巨蚌,但隻兩個半身,四片蚌殼,連在一起,大約徑丈,仿佛連理并生,植立水中,張嘴向上,隻把蚌口微露水外,朝上噓氣。

    才知這兩團寶光,乃是巨蚌所孕内丹寶珠,出水吸取月華。

     無垢心想:“這類東西并不害人,莫非丈夫起什貪心,放着那麼猛惡的水怪不去除害,卻費許多心思奪取寶珠不成?照此行徑,即便連日救人,積了一點善功,有此惡念,也全抵消。

    ”心正有氣,忽聽湖這面水聲如雷。

    再往停船之處一看,船上真的豬牛已快被怪物吃完。

    怪物本就激怒,再發現那兩粒寶珠,流星趕月一般,在皓月明輝之下,上下飛舞,也似饞吻大動,一聲怒吼,長尾立時帶着數十丈高的狂濤,橫掃過來。

    那四條半真半假的法船,連同殘餘豬牛,全被打得無影無蹤。

    船上埋伏立被引發,一串連珠霹靂聲中,大片雷火似暴雨一般,朝怪物打到。

    怪物驟出不意,長尾立被打斷。

    怪物負痛急怒,似知上當,張口一噴,立有大股黑氣将身護住,朝着君山箭也似急追去。

    剛達禁圈邊上,鄭隐早已準備,把手中靈訣一揚,大片禁網立時反卷過來,似一口大鐘,将怪物罩在裡面。

     同時那兩粒蚌珠聞得雷聲,也似飛星下瀉,前後相繼,飛射下來。

    鄭隐沒料蚌珠收得如此神速,不顧先除怪物,慌不疊揚手先發出一個太乙神雷,照準水中巨蚌打去,蚌口丹氣立被神雷震散。

    鄭隐和道人師徒立同飛起。

    那蚌似知中計,待要轉身逃遁,其行絕快,已然逃出老遠,快要沉入水内。

    見那兩粒蚌珠流光四射,因丹氣已斷,浮沉空中,仇敵突自君山現身,朝上飛起,心又不舍。

    突然現出水上,巨口一張,呼的一聲巨響,立有大股黑氣噴出,想要收珠逃走。

    就這同時發生,一兩句話的工夫,随同怪物和蚌口張處,湖面上立時天昏地暗,星月天光,洪水高湧數十丈,宛如地震海嘯,萬馬奔騰,聲勢十分猛惡。

    隻剩一青一白兩團寶光,在黑影中分外鮮明。

    緊跟着又是驚天動地一聲大震,數十百丈金光雷火當空爆炸,青白兩團寶光立隐。

    另有一道紫紅直射水中,大片黑煙濃霧全被震散,似狂風之卷殘雲,四下飛揚。

    轉眼清光大來,天地重返光明。

    隻水面上狂濤洶湧,無數大小浪頭水山也似,尚在澎湃奔騰,起伏不已。

    紫光已被鄭隐收回。

     浪花飛舞中,瞥見山前湖水紅了一大片,内有三四片殘破的大蚌殼,正往下沉,尚未到底。

    細一查看,那連理巨蚌已被紫郢仙劍斬成四片。

     另一面,怪物雖被仙法圈禁湖中,無如鄭隐全神貫注那兩粒寶珠,又要殺那巨蚌,急切間顧不過來,一任怪物在禁圈以内狂沖亂竄,激得那一帶湖水波浪滔天,水霧蒸騰。

     君山這面,天色雖轉清明,怪物被困之處,大片水面卻是籠罩着一層暗霧,上與天接。

     湖水和開了鍋的蒸籠一樣,上面腥霧如山,下面沸騰之聲密如萬雷怒嗚,聲勢越來越猛。

     濱湖一帶,殘餘房舍吃浪頭一打,雪崩一般,紛紛坍塌,又被沖刷去了一大片。

     鄭隐收回紫郢仙劍以後,手裡拿着兩粒新得的寶珠,好似得意忘形,不住把玩,别的全未放在心上。

    無垢見狀,才知丈夫費了許多心計人力,竟為得此兩粒寶珠,不特貪鄙殘忍,連此行何事均非所計。

    連日雖然救了一些人命,一念之貪,無形中又造下好些罪孽。

    明知湖中有一兇惡無比的水怪,事前不知何故,不先除去。

    雖然連日大水,臨水居民多半逃散,此時也許還有殘餘在内。

    即便一人未傷,這等存心,哪怕無心之失,也是罪不可道。

    想起師長前言,說丈夫惡根未盡,稍犯本性,便多罪孽。

    剛行道不多日,已是如此,前途何堪設想?不禁悲憤,如非天明前還要幫助當地官紳救災合龍,直恨不能當時飛去,向其質問:何故如此喪心病狂?才離自己不多幾天,便忘本來? 忽見道人因鄭隐拿着寶珠不住玩弄,暗朝身後徒弟連使眼色,滿臉鄙視之容。

    待了一會,詭笑說道:“鄭道友,你寶珠到手,大功告成,可喜可賀。

    但那惡蛟尚還未除。

     即便貧道應得之物不在道友心上,但那惡蛟現被法力禁住。

    先前因想借它阻擋老蚌逃路,又為取它内丹,未下殺手,道友隻用仙法将其圈住,不能脫身。

    此蛟神通頗大,猛惡異常,急怒欲逃之下,不住發威,狂噴丹氣,湖中洪水平空暴漲了好多丈,如非前面一帶地勢較高,整座嶽州早被沖去。

    你看右側面隻剩那座嶽陽樓尚在水面之上,附近幾座樓亭也隻剩了上面半截未被水淹。

    就算少時将怪物殺死,這二次發動的洪水,少說也要四五日才能退盡。

    而且災區比前數日還要廣泛,今年收成已談不到,更不知要喪失多少身家性命。

    道友曾說專力行道修積而來,照此情勢,豈不與道友來時本心違背麼?” 鄭隐聞言,好似聽出對方語帶譏嘲,兩道劍眉往上斜飛,兩目一瞪,正要發作。

    目光到處,瞥見水勢高漲,随着惡蛟兇威暴發,所激起來的腥霧已炔布滿大片湖面。

    立處法台本來離水還有一大段,這時湖水已順台前山坡逐漸湧上,洞庭君祠前面一帶已然見水,全山陸地越發往裡縮小。

    四望天連水,水連天,隻剩一座殘城,遙峙暗霧洪流之中。

     好似想起本身使命,面上立現驚容,口喝:“妖道休不知好歹,我已答應在先,難道說了不算?我言必踐,再如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