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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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死在西式浴室的浴缸裡。

     長長的頭發浸泡在些許黝黑渣子漂浮着的浴缸水裡。

    鑒識課人員豎起馬梯,正在拍着照片。

     森下刑事從死者的胸前移開視線,視環一下浴室。

    浴室裡的一邊有馬桶,浴缸則在相對的一邊。

    洗面台和鏡子在中央部分的牆壁前,鏡子前擺有一些化妝品和電刮胡刀。

     他的搭檔新川刑事進來說已把公寓管理員帶來,于是森下走出浴室。

    頭頂略秃的管理員探頭想看浴室内部的情形,森下卻推着他來到房間後在沙發上坐下。

     “濑戶小姐真的死了?”管理員頻頻回頭說,“昨天還活得好好的嘛。

    ” “死者的名字叫什麼?” “名字叫做濑戶英子,我記得她說過今年25歲。

    她是銀座一家叫做‘紅唇’的酒吧的女招待。

    她到這幢公寓住了才半年左右,而對找她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可以說應接不暇。

    ” 這管理員好像很愛說話,這時一邊以遺憾的表情瞟一眼正在進行攝影工作的浴室,一邊打開話匣子說: “或許這就是現代年輕人的生活狀态吧,在我看是荒唐的事情,這些人都做得出來。

    有一次,她還帶了一位來日本拍外景的法國影星回來呢。

    來這裡找她的男人可多了。

    可是,再怎麼樣一個美人兒,一旦翹辮子後,還不是一切歸于泡沫嗎?” “再怎麼樣一個美人兒,死後還是一切歸于泡沫——你認為這樣嗎?” “那當然,這還用得着說嗎?生前,她的聲音非常富有磁性,肌膚更是美麗極了——才25歲就一命歸陰,您不覺得太可惜嗎?這個年齡的她不是一朵正在盛開的花嗎?” “一朵盛開的花?”森下以不屑的表情說,“你不知道她——不,應該說人字旁的‘他’才對——是個男人嗎?” “什麼?” 管理員傻不楞登地尖叫了一聲。

    他好像一下子沒有了解森下所說的話的意思。

     “他做過變性手術,戶籍上卻是男子。

    所以,濑戶英子這個名字隻是假名而已。

    ” 管理員有如啞吧吃黃蓮一般地說不出話來。

    同樣的事在向濑戶英子所服務的“紅唇”酒吧的老闆娘以及女招待們質詢時也發生。

    老闆娘犬飼節子從森下口中得悉這個事實時,幾乎都戰栗起來了。

     “什麼?英子是個男人?這種事情怎麼能叫人相信呢?” “你想,有沒有人發覺過這個事實呢?” “我敢說沒有。

    到店裡來的客人更不可能知道吧?” “他……不,她……”問話時,森下自己也覺得有些混亂了,“她在店裡算不算很紅呢?” “您的意思是說……?” “我要問的是,她有沒有特别要好的顧客?” “我想這倒沒有。

    她對顧客很有一套,沖着她來的客人不少,可是,她好像沒有特别要好的顧客哩。

    ” 我也不能完全相信節子的證詞。

    森下心想。

    她不但替顧客保守秘密。

    也得顧及自己的店譽,所以不說實話也是難怪的。

     不過,死去的濑産英子從來沒有和酒客發生肌膚上的關系。

    這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要是有客人識破英子真正的性别,這件事情應該老早就傳遍店裡才對。

     “可是,”新川刑事表示的是不同的見解,“由于手術成功,所以别人看不出來,這也有可能吧?總之,這位老闆娘為了顧慮客人的立場,所以不肯說出實話,這應該是事實才對。

    濑戶英子昨晚帶男人回到公寓來的事情明明被人看到嘛。

    ” “不管怎樣,這是一樁奇妙的事情,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 事實上,森下的預感确實情中了一部分。

    濑戶英子之死是由于事故還是被殺,在這個階段還沒有得到證實。

     英子的屍體并沒有外傷或服毒的痕迹。

    解剖的結果知道他的甲狀腺機能有異常,由體内有溢血點這一點來看,他是于淩晨2點左右時因心髒麻痹而猝死的。

    然而,他的心髒機能卻和一般健康的人完全無異。

     年輕的新川刑事希望将這樁事件以事故死亡而處理掉。

    查詢結果知道有一個男人于淩晨1點左右從他房間出去,這也是他的理由之一。

     “這個男人走後,他一個人洗澡,因心髒麻痹而突然死亡——事情一定是這樣的。

    由于平時打女性荷爾蒙打得太兇,身體因而非常虛弱,我想這是原因吧?” “是嗎?我的看法卻不一樣。

    當時,這個房間的門不但沒有鎖上,還開着一半。

    屍體就是因此而被發現的。

    當時雖然是深夜2點鐘,可是,一位年輕小姐要洗澡而不鎖門,你認為有這個可能嗎?” “她不是年輕小姐,而是年輕男子嘛!” 新川不以為然地說。

    森下卻搖了搖頭。

     “本質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