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痛時艱遠遊異國 逢石隐竊錄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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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聞中國有一高隐之士,前曾遍遊各國,學間優美,世情練達,因其性靜心靈,竟能前知未來之事。

    所著《慘禍預言》,二十餘卷,皆于十數年前著之,而其後無不句句應驗。

    此書乃其數十部中之一部也。

     數年前,有一中國童子,由日本一女士處得來此書,卻是日文。

    前月入于譯者之手,隻因言言沉痛,語語刺心,譯者于執筆直述之時,不知賠了多少眼淚,故又名為《賠淚靈》。

     看官,你道書中所載何事?卻是詳叙中國光緒甲辰年以後,萬民遭劫,全國為墟,積骸成山,流血成河的慘禍,真是刿目悚心。

    其中也有一二處,看去略可寬心開顔,但恨全書中不能皆是如此,真無可如何也。

     卻說中國江蘇省地方,有一秀士,姓黃名烈,字仲谟。

    娶妻吳氏,生子名勃,乳名叫光華。

    當時黃烈住在省中蒼門外馬路左側,因兒子光華年已十四歲,讀書倒也聰明,恐為塾師所誤,所以留在家中自教。

    哪知這孩于,自少便是奇怪。

    雖在父母前不敢有不孝不顧之事,卻是自尊自大,目空今古,專好搞出書中古人言語,恣意批駁。

    常說道:“孔子删削詩書,孟子又不信孔子所定的書經中之武成一篇,可見人全靠自己的心思腦力。

    若孔子思前古聖賢所著,定是不錯;盂子又想孔子所定,必是可信,吾知其必不能成聖也。

    ”又雲:“人在世界上,若隻是吃飯、穿衣、娶妻、生子,那與禽獸、蟲蚊有何大異?若是專想到做官發财,不恩做些留名後世之事,那人品越發低下了。

    況且近日聞得世界上有許多強大之國,都要吞滅我們中國,若不趁早預備抵擋,卻隻滿心私欲,專打算一身一家之計,及到那禍已臨頭,父母被殺,妻女被淫,财産遭劫,身軀受戮之時,方悔從前不肯出心力,舍錢财,與大衆同心同德,将自己地土保住,也是晚了。

    隻可恨我國的同胞,不知此理。

    咳!我中國後來的慘禍,恐怕有被外人和土匪,殺得血肉糜爛的日子了。

    ”想到此處,心中着實郁悶,因便信步踱出書房,到他雙親住的房中說道:“兒今日身中覺得有些不快,願雙親許我到外逛逛。

    不知雙親準否?”那仲谟有些難色。

    吳氏因對他道:“兒子盡日用功,也該放他出去散散心,不然倒把他悶出病來,便不好了。

    ”便道:“你出去罷,隻須早些回來,不要跑乏了。

    ” 那黃勃走出門庭,一直來到西門外煥霄橋上。

    剛剛走到橋邊,便見有三個乞兒在地上叩頭,口呼:“好少爺,發心布施罷。

    ”黃勃見此,不覺止住步呆看。

    撇眼忽見來了兩個洋人,飄飄忽忽,大踏腳步闖了過來。

    那乞兒便狠命地喊道:“吓!洋先生!吓!洋先生!救命呵!救命呵!”那黃勃不禁心如針刺,暗暗地想道:“咳!吾國人的無恥,真是世界上第一的了。

    就是餓到将死,隻好向本國同胞求乞些。

    那外人的錢文,就真是救得活命,也該争着志氣,甯死不肯受那他國人的恩惠,如何便無志氣到如此!一面想,一面随那洋人背後走去,看他如何。

     不一時,到了一個巷内。

    那巷内有個小兒,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口中隻亂嚷道:“洋鬼子吓!洋鬼子吓!”登時他的母親早已摟住道:“好孩子别怕,有娘呢!”那孩子隻狠命地驚吓啼叫。

    他那母親便吓他道:“你若不快止住哭,我喚那洋先生來呢!”那孩子兩手一縮,驚得不敢作聲,面如土色。

    此時那洋人似有急事,卻不在意,已大踏步地去遠了。

    獨有黃勃不覺氣得發怔,止住腳步,不能複支,便向那婦人啐道:“好好的兒子吓死了,洋人有何可怕?我國人比他們多着呢!”說着,便手撫孩子道:“好兄弟,别怕,我打洋人給你看呢!”一面說,一面伸出拳,向前跑去。

    不一會便回來道:“那洋人因為吓着你,又被我打了一頓,他怕了,趕緊逃去了。

    ”說着,又将衣袋内銀表取出,便指那面上刻的洋人給那孩子看道:“此中有個洋人,我把他殺給你看。

    ”說着,把表面拆下,擲在地上,将足向那畫洋人處,狠狠地蹴踏了幾下。

    那孩子見得好玩,便笑了一聲。

    那黃勃便也笑了道:“他是要搶我國的地方,我故殺他。

    以後真見洋人,都是如此。

    若是他無害我中國之人,我們卻好與他客客氣氣,也不犯着兇暴起宗,便去打殺他,隻是怕他的心萬不可有。

    這洋人是最奇僻的,你若愈怕他,他愈殺你;你若不肯服他,他倒看你是好人,倒不害你的。

    好兄弟,你從今千萬别怕洋人,我們和他們一樣呢。

    ” 後又說了好些話,又叮咛了婦人以後不可如此,方才回來。

    之後,心中委實難過,想道:“我國人,從前太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