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陳乎國公堂戲谑 儀行父潛地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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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孔甯認的,是儀行父,見孔甯走來,逐一手拉住孔甯,走到僻之處,附耳問道:“主公在何處射獵?今夜在何處住下?以當實一情一告我,勿得隐瞞。”孔甯見不能諱,隻得直言。儀行父知是孔甯薦,頓足說道:“如此好事,如何讓你去做?”孔甯道:“主公十分得意,第二次讓你做好事便了。”二人大笑而散。

    到了次日,靈公早朝禮畢,百官俱散,召孔甯至前,謝其薦舉夏姬之事成。召儀行父問道:“如此樂事,何不早奏於寡人,你二人卻占先頭,是何道理?”孔儀二人奏道:“臣等并無此事。”靈公道:“是美人親口說的,卿等不必諱矣。”孔甯道:“譬如君有味,臣先嘗之,若嘗而不美,不敢薦於君也。”靈公笑曰:“譬如熊掌,奇味就讓寡人先嘗也不妨。”孔儀二人俱大笑不止。靈公又道:“你二人雖曾入馬,他偏有物送我。”乃脫下襯衣示之,「你二人可有麽?”孔甯曰:“臣亦有之。”孔甯遂撩衣,現其繡裆。道:“此非美人所賜乎?不但臣有,行父亦有。”靈公問:“行父是何物?”行父解下碧雞襦與靈公觀看。靈公見之,大笑道:“我叁人随身俱有證見,異日同往株林,可作連床大會。”一君二臣在朝堂戲谑。這話早傳出朝門外,惱了一位正直之臣,咬牙切齒的道:“朝廷紀綱之地,都如此胡言亂語,是何道理?陳國之亡,屈指可待矣。”遂複身入朝門進谏。正是:

    一自一古忠邪難并立,徒憐比千志節高。

    卻說一君二臣正在朝堂戲谑,忽見一人執笏趕進朝門。叁人瞪目視之,見是冶。孔儀二人素憚冶正直,今日不宣一自一至,必有規谏。逐先辭靈公而出,靈公抽身欲起禦座,冶連忙上前拉其衣而奏曰:“臣聞君臣主敬,男一女一主别。今君臣宣一婬一,互相标榜,失君臣之敬,無男一女一之别,淪滅已極亡國之道也。君必改之。”靈公一自一覺顔汗,随曰:“卿勿多言,行且悔之矣。”冶辭出朝門,孔儀二人尚在門外打聽。見冶怒氣沖沖而出,閃入人空中避之,冶早已看見。将二人喚出責之曰:“君有善,臣宜宣之;君有不善,臣宜掩之。今子為不善,以誘其君,而又在朝堂揚其事,何以為訓,甯不羞乎?”二人不能措對,雖謝教。冶去了。

    孔儀二人又來見靈公,述冶責備之語。遂道:“主公日後不可遊株林矣。”靈公道:“卿二人還往否?”二人笑道:“彼以臣谏君,與臣無涉,臣等可往君不可往。”靈公奮然曰:“寡人甯得罪於冶,安肯舍此樂地乎?”孔儀複奏曰:“主公若往株林,恐難當冶強極之谏。”霆公道:“二卿有何策,令冶勿言?”孔甯道:“除非使他不能開口。”靈公道:“彼一自一有口,寡人難禁之不言。”儀行父道:“孔甯之言,臣知其意,夫人死則口閉。主公何不傳旨,殺了冶,則終身之樂無窮矣。”靈公道:“寡人不能。”孔甯道:“臣使人刺之何如?”靈公曰:“卿可一自一為。”

    二人出朝,一處商議,行父道:“昨日有司奏一犯罪的強盜,秋後處決。吾見其人兇悍異常,若能赦他死罪,再賞他幾兩銀子,他必欣然願為。”孔甯道:“此人叫甚名字?”儀行父道:“名張黑夜,因獨一自一進樓院,殺了看家的家丁,因此犯罪,若用此人,必能成功。”到了次日,孔甯見了靈公說:“有一犯罪強盜,主公赦他的死罪,他必能去殺冶。”靈公沈吟一時,遂寫旨一道,遞於孔甯。孔甯接旨,出了朝門,到了儀行父家中,将旨遞於儀行父,即着人傳旨,速提張黑夜至此處聽審,不多一時,将張黑夜提到儀行父堂下。行父命左右回避,與孔甯親解其縛,用手扶起附耳說道:“如此,如此。”到了次日早朝,百官畢上,張黑夜遂伏於半途要之處,專候冶不提。

    卻說冶朝罷退出朝門,忽然一陣頭昏,目跳一肉一戰,一自一己也不知何為,有跟随的一個家人,名喚李忠,見主人這等光景,遂問道:“相公是怎的?”治道:“吾亦不知?”李忠道:“莫非家中有事。”李忠遂急扶冶上馬。正走之間,忽見一人一自一松林内跑出,一手将冶扯下馬來,舉刀便砍。李忠看見大聲喊道:“你是何人?辄敢行兇?”黑夜看李忠漸漸趕到,即回手一刀,将李忠砍到在地。冶見把李忠殺了,早已魂飛天外,叁舞兩弄被黑夜一刀砍倒。割下頭來,用布包好,匿於懷中,來見行父。行父大喜,賞銀五十兩,縱使歸家。此時隻有孔儀二人知道,外人俱不得知。二人又私奏陳候,陳候亦喜。冶死,國人皆認為陳候所使,不知為孔儀二人之謀。史臣有贊曰:

    陳喪明德,君臣宣一婬一;簪纓組服,大廷株林。

    壯哉冶,獨天直音,身死名高,龍血比心。

    一自一冶死後,君臣及無所憚,叁人不時同往株林。一二次還是私偷,以後習以為常,公然不避國人;作株林詩以諷之。詩曰:

    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适株林,從夏南。

    徵舒字是子南,夏人忠厚,不曰夏姬,而曰夏南而來也。陳侯君臣叁人,和局間歡。未知将來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