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吃官司淫心未已 尋舊好疑骨難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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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原差姓桂,叫做桂文。

    原是個蕩子,這一夜就與三娘子奸宿了。

    思量幫襯他一番,好圖久長走動。

    次日,隻說知縣吩咐,就到黃六秀才家,取了未帶來的一個皮箱,又到鄒四家取了原帶去的箱籠什物,該賣的賣了。

    又替他在衙門裡,拉了十個朋友,一兩一個,做了十兩銀子的會,湊成十二兩,納在庫上。

    管庫的也為幫襯女人,不要他的重頭,付與了庫收。

     如今又是自己身子了,才央煩桂文,就在他附近小巷裡,租了三四間房子,重新開門接客。

    雖然四十多年紀,妖氵?模樣,卻還有人愛他。

    前日出去的阿龍,娶了一房老婆,其後死了,孤身無倚,又來跟随了三娘子,買東買西支賓待客。

    三娘子閑的時節,也與他叙叙舊情,朝歡暮樂,倒也不十分冷落。

    隻是一班衙門裡人,你往我來,十個倒有七八個嫖他過了。

    雖是這般說,他心裡隻愛得個姓俞的門子,别個隻是哄他哄罷了。

    有吳歌為證:姐兒心上自有弟,個個人等得,來時盡是次身,無子馄饨就是面,也好權時點景,且風雲。

     且說三娘子與俞門子好了。

    這俞門子會串幾出戲,就勾引三娘子扮了正旦,自己扮了小旦,請個教師朱斂華,學了一出「幽閨記拜新月」,一出「潘必正偷詩」。

    卻是俞門子扮生,三娘子扮旦,朱斂華扮進安。

    雖然曲子有些走闆,卻也分外動人,哄動了滿蘇州城裡,真正叫做其門如市了。

    夜夜有客,日日陪酒。

    張大、張二都沒了,黃六秀才又不好出頭管他,顧家宗族是鄉裡人,也沒個認得他的。

    足足熱鬧了四年。

    剛剛是張三監生選在順天府文安縣做主簿的日子,若是他不做歹事,豈不也是一個小小奶奶麼? 這年冬裡,俞門子娶了個查家女兒,做了老婆。

    自己為年紀大了,又不做了門子,搬移在東半城去了。

    隻為他面龐又好,幹事通宵不洩,就像雞啄食的一般,把吊頭在逼心花上一頂一頂,弄得女人渾身酥麻,快活難當。

    故此三娘子一個魂靈,竟落在他身上。

    俞門子也道他會湊,不比家裡老婆。

    再也不曉得丢。

    像似射死逼的,十日裡面也到三娘子家,歇兩三夜,或者家裡有事,也就七八日不來了。

     東城有個韓家濱地方,一個極富的監生,姓顧。

    平昔貪酒好色,慣嫖私窠子,若是酒後惹了他,又極要打小娘兒。

    為因聞了三娘子名,接他家裡去,要看他演戲。

     這日顧監生約了幾個串戲朋友,幫襯他串兩出。

    三娘子再三不肯道:「我原不十分會戲,隻得一兩出,須是俞二官原班同串,那裡與别位合得來?」顧監生隻得罷了,道:「明日請俞二官來,一定要請教。

    」大家上席吃酒,恰好十三好月,直照中庭。

    大家吃到二更,衆人都獻技唱曲。

    顧監生再三求三娘子一曲,隻是不肯道:「明日獻醜罷!隻得這幾隻曲子,今日唱了,明日如何上場又唱?」顧監生酒後先有些惱了,酒席完了,送客到門首。

    隻見一天好月,分外光明,這東半城原是冷靜地方,不比西半城熱鬧,常有人帶了小娘兒步月。

    顧監生高興起來,要在街上步步。

    三娘子道:「極好!極好!我們今夜同步到俞二官家,約了他明日,這就穩了!」一齊出門,随路走去。

     那俞二官住在玄妙觀前,打從天官寺前步至玄妙觀,足有二裡,男子漢還不打緊,三娘子走得倦了。

    到了俞二官家,恰不在家裡,三娘子隻管坐著等他。

    顧監生說道:「曉得他回來不回來?我們去罷!」三娘子道:「等我進去問聲,不知往那裡去了。

    」進去問時,裡面也不招接,隻回說道:「在張三娘那娼根家去了,今夜自然不回來的,不消等他。

    」三娘子聽了這話走出來,定要回家去。

    隻說:「月經來了,我明日再來。

    」顧監生惱得兩眼爆出火來。

    且不發作,竟同他出門,往三娘子家去。

     到家便問:「俞二官可曾來?」阿龍回道:「坐等了好一會,才去得不多時。

    」三娘子道:「我說他等不得,定然去了。

    」也不請顧監生與衆人進去,呆呆的立在客位這一間。

    顧監生忽然把手插入三娘子褲裆一摸,大怒道:「并不見月經來,如何騙我,我難道不高似門子?你這狗婦,這等放肆!」一把頭發揪翻在地,亂拳亂腳,踢打起來。

    衆人再也勸不住,踢打一頓,三娘子尿都打出來。

    衆人才勸了。

     一路千氵?婦、萬花娘,罵了出門。

     三娘子被他打個半死,阿龍扶進房去,倒在床上,放聲大哭道:「隻為自不長進,做了這樣人。

    官府打過了,這千刀萬剮的,比官府還打得狠毒,我不如吊死了罷!」阿龍再三勸了。

    滿身疼痛,半死不活。

    平日往來的朋友,與那俞門子都來看慰他。

    服了好些藥,睡了兩個月,才得起床。

    他此時颠倒想起丈夫來,與阿龍商量道:「我還有百來兩銀子,藏好在天花闆上。

    不如趁了糧船,到北京尋相公去。

    若是相公不肯收留,我會兩三出戲,雖年然大了,尚不十分覺老,不怕京師地面沒人要我。

    」阿龍道:「這也極好,待我問問糧船去。

    」 未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