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武城縣喬美傳書 齊王府寶兒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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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琵琶,一個三弦,又唱了一個《金落索》北曲:新愁無計除,意中冤孽知何處?鎮日苦熬煎,這離一情一誰與我傳一句!恨雲鴻個個高飛,我為你怕待理琴書,我為你百事的無心緒。

    想當初,似水如魚。

    你無一情一負卻了海神盟,俺有眼錯認做荊山玉。

    終日裡短歎長籲。

    大睜着兩眼跳黃河,強支持弱體捱白日。

    可罷了我了,實實的着迷癡心腸,淚點兒流不祝幹元帥大喜,連連斟上酪酥、蒙古老酒,不覺一飲而荊唱到濃處,摟到懷中,和寶姐一遞一口兒吃酒。

    用手摸他一胸一前,隻見香滑如玉。

    這太太看見,先已下炕去了。

    喬倩一女一、喬菊姐不消說,是久幫襯知趣的,也去了。

    夜至二更,留陳寶姐陪宿。

     那一夜把個幹将軍帥字旗,連敗了二陣。

    陳寶姐是風月中老手,弄得個元帥喜歡不盡,說:“我将你進奉與四太子,做我的個幫手罷。

    你萬萬休忘了我的恩一情一。

    ”那陳寶兒又做出百般的嬌态,把個将軍弄得酥麻了。

    早晨起來,就賞了兩套錦緞,叫裁縫做徹底衣妝,都照金人一婦一一女一打扮。

    弄了三日,用一頂花藤大轎,一自一己騎馬,進與兀去了。

    這陳芳押轎而行,豈不是忽然富貴一自一天而降? 幹将軍到了宮中,見了兀,因說:“有個會彈唱的一婦一人,送來答應王爺。

    ”兀傳令叫進來。

    陳寶兒打扮得更是齊整,兀甚喜,又賞了兩匹緞子,留下陳芳随營吃錢糧,和幹離不踢氣毬,至晚方散。

     原來兀随營一婦一一女一有三四百人,俱是河北、燕京、臨清、濟甯擄的良家、名妓。

    這陳寶兒一時間那得就到得兀身邊。

     到了夜晏,那須常常在前的美人們,人人妒忌,個個争妍,休說一個陳寶兒,就是王昭君,也叫你不得見面。

    因此陳寶兒隻見得一面,就派在閑房裡,管縫衣服去了。

    過了一月,再不得兀一見。

    也是他有幸,該出頭享這一場富貴。

    忽一日,金兀?傳劉豫入宮賜宴。

    飲到樂處,要賞齊王名馬一百匹、美一女一十人。

    這須衆妓們怕陳寶兒進來得寵,就将他為首,添上九個平常的,湊了十人之數。

    兀每人賞了兩匹緞子,俱用紅織錦搭着頭,騎上馬往齊王府裡去了。

     這陳寶兒也隻說道和在兀宮裡一樣,那知道劉豫奉兀太子之命,賜的美人,那敢輕待,就和公主招了驸馬一般。

    又怕是四太子疑他二心,使一女一子來監守的一樣,因此不敢不尊。

     将為首的陳寶兒,立為宮妃,錦袍珠帶,金屋銀床,和皇後相似。

    又因沒了嫡夫人,就以充正寝。

    那陳寶兒立時尊奉起來,滿府中俱稱為娘娘。

    也是陳寶兒一生心腸極好,雖在煙花,有此善報。

     誰知又有一等小人,受福不起,往往僥幸得來,肆無忌憚,一自一家尋起死路來。

    譬如宋小江老婆苗六兒,弄死了南宮吉,又騙了他家的本錢,走上東京,投一女一兒宋秀姐藏躲。

    又騙了高雲峰五百兩銀子,走回臨清,遇着南宮吉一女一婿梁才,包了一女一兒,明當起?院來。

    後來金兵大亂,母子們擄在幹離不營裡,喜他妖一婬一,得了寵。

    遇着兄弟宋二狗腿,認了父母,富貴起來,豈不是僥幸。

    若是有福的,能享富貴,便當愈加謹慎,誰知小人福過災生,因這金将幹離不領兵去取江南,在淮上養馬,就是半年。

    那宋秀姐、喬菊姐一群積年窠娼,如何捱得一夜沒有子弟的?那幹離不又不在家中,内外男一女一不甚防閑,這太太又不曉得這妓一一女一們一婬一邪,随着家丁兵将們一處頑耍,彼此彈唱,或是鬥牌賭錢,時常頑到二三更。

    晝夜男一女一混雜,這須娼一婦一們有甚廉恥,把這須家丁們一個個都勾搭上了。

     那一日合當有事,太太不在家中,這喬菊姐與宋秀姐,即揀了兩個平日知心會幹的番将,叫上樓來,白日裡一場好幹。

     就有兩個小厮,因叫他不着,心中吃醋懷恨,在樓下不住的探望,恰遇着太太回來,慌忙走去禀知。

    太太不信,一自一己上得樓來。

    四人正幹在一處,還沒歇手,見了太太領着四個番将帶刀上來,沒處躲閃,赤條條穿中衣不疊。

    太太才知道兩個娼一婦一把家法一婬一亂,怕幹将軍回來說他亂了家法,即時一條繩子把四人拴了,解往問刑衙門。

    每人四十闆一夾棍,娼一婦一一拶一百鞭子,遂即綁上天漢橋市口殺了,擡在萬人坑裡,唬得喬美一條繩缢死。

    隻走了苗六兒、宋二狗腿,丢了家事,穿上兩件破衣裳,妝作夫妻兩口,搭了個臨清客船,一路養漢掙着盤纏,還頂補了個烏龜的舊缺。

    直到了武城縣牛皮巷,找尋那舊房,俱已拆毀,隻得進了蝴蝶巷外河巢裡。

    每日坐房過夜,隻掙得三五百錢。

    二狗腿見了人,依舊溜房檐,不敢拱手,明當起那個買賣來了。

    隻是:堅牢瓦罐,終難免損傷之禍;慣戰将軍,也莫逃陣上之亡。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