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七星劍陣1

關燈
似的瘦長身軀,蓦地一個巧妙旋折,右掌向徐玉麟樓頭蓋頂拍下,左掌則倏地齋腹推向對方“堅絡三焦”。

     徐玉麟雖然身懷絕學,總是臨敵經驗不夠。

    枯竹更這上拍下推,電光石火的一招兩式,大出他的意外。

     他匆忙中左掌疾翻,迎拒枯竹叟下拍之勢,右手骈指如戰,倏點對手胸前。

     隻聽“砰”然一聲,兩人又已接實了一掌。

     枯竹叟頓覺右臂酸麻,内俯氣血翻騰,凜懼之下,推向徐玉麟“堅絡三焦”的左掌,又已觸實,但如擊敗革,一條左臂卻被一種反彈的巨方,震得軟軟垂下,不能再舉! 他應敵經驗何等老辣?就在頓感苗頭不對的瞬間,雙足滑動,疾然暴退。

     枯竹叟的動作已經夠快了,可是徐玉麟的身法卻比他更快了半著,兩隻堅逾精鋼的手指,直以冷電迸射,逼至前胸“玄玑”要穴。

     就在枯竹叟大驚失色,情知難免一指之危的霎眼間,徐玉麟微一猶豫,二指上下一劃,身形疾然後躍三尺。

     枯竹叟驚出了渾身冷汗,隻聽對手低聲說道:“承蒙老前輩相讓,在下感激不盡!”言下甚為謙虛有禮。

     枯竹叟雖然性情乖僻,但卻是個善惡分明之人,情知對手少年有意留情。

    否則,即使不死,亦必當場重傷! 他低頭看了看胸前衣襟,裂開了一條三寸長的細縫,但卻未傷及半絲肌膚,稍微沉吟,不由“哈哈”笑道:“閣下藝業超群,本掌門甘拜下風………” 認至此,若有所悟的又道:“請問閣下與‘九龍劍客’方天玑,有何淵源?” 徐玉麟不解的答道:“在下不識此人。

    ” “那麼………我們明年泰山再見!” 枯竹叟說罷,長嘯一聲,迳往少室峰躍去,幾個門人也緊跟著離開。

     在少林群僧二片喝彩擊中,徐玉麟甚覺枯竹叟之為人,倘不失為個光明磊落,頗識時務的老豪上,心中已自暗起敬意。

     忖念間,突見峨嵋派掌門紫陽真人,一躍來至身前。

     紫陽真人身形停住,話也不咎,竟自“锵”的聲撤出了寶劍。

     徐玉麟抱拳為禮道:“貴掌門可是要和在下走上二十招嗎?” 紫陽真人冷哼道:“廢話少說,亮你的兵刃吧!”言下甚為睥睨。

     徐玉麟轉身向瘋俠程百康喊道:“程老哥哥,請向少林大師們,借柄劍來,給小弟一用。

    ” 在場數百人,對他這一舉動,無不大為詫異,分明他背上有柄長劍,怎的卻又要間别人去借? 紫陽真人雖然城府深沉,一時竟也搞不清眼下少年,又是在搗什麼鬼? “小兄弟接住!” 随此話音,隻見瘋俠果然脫手擲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帶著破空嘯聲,竟向徐玉麟頭頂指來。

     隻見他兩肩未晃,人已平地拔起兩丈之高,伸手一撈,恰好握住了那柄如飛矢般的劍柄,半空裡一式“玄鳥劃沙”,輕輕落地,點無聲息。

     他這無意中流露的一手輕功身法,直使在場人衆,無不暗自贊歎! 徐玉麟雙足點地,猶如淵停嶽峙,期然道:“在下以這柄普通鋼劍,與貴掌門決一雌雄,勝敗當兩無怨言。

    ”言畢,兩目注視剝光,氣定神凝。

     場上圍觀各派人手,以及紫陽真人,這時才明白他身後長劍,必是把神兵。

     徐玉麟這種不願占人分毫便宜的磊落氣度,非但使與搏鬥無關之人心折,就是紫陽真人也覺得這位年輕對手,實是個心術正直之士。

     紫陽真人橫劍肅立,雙目微垂,峨嵋派的劍法門戶亮出。

     可是誰也看不出那位飛雲堡主徐玉麟,此時是列的那家路數? 然而,行家眼中,一望便知,這兩人都是個劍聖手。

     場上,那多的人,卻是一片鴉雀無聲。

     每個人兩眼瞪的般大,摒息靜氣,等待著一場罕絕武林的測鬥。

     但見這一老一少的兩名對手,距離兩丈之遠,互相抱劍對峙,久久未見動手。

     不過,凡是擅于劍者,誰都知道這乃是“以氣禦氣”,以劍持敵的上乘劍術心法,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在這種靜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相持态勢之後,那必将是一場驚天動地激鬥啊! 空氣繃緊得直似張拉滿了弦的巨弓,令人感到死亡即将來臨的恐懼! 蓦地,同時兩聲冷哼,但見兩條人影,在微晃之間,被兩團青芒罩住。

     人影不見了,青芒大盛之下,倏的由三合一,在日光照射中,翻翻滾滾的旋轉不停。

     圍觀人衆,有的驚呼出聲,有的大氣都不敢喘。

     但是,武學造詣高深的人,已自看出,這兩人名雖鬥劍,貴則是将無窮内力,導于三尺青鋒,藉劍以鬥力。

     他們何以如此?在紫陽真人的算盤上,打的是:對手年僅弱冠,功力再高,終必有限。

    如此,“以劍馭力”,寓力無形,必将其一舉而系斃! 可是,一加一等于二,算盤雖打得正确,但他遇上了個例外的“一”。

     這個“一”,何止超出他預料的百倍? 徐玉麟一見紫陽真人“藉劍馭力”,情知其用心之狠毒,故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力聚左臂,導注劍鋒,居心與其一較上下。

     兩圓青芒滾動中,突的一聲金鐵撞震,青芒倏斂,兩條人影打個照面,各自緩緩後退開去。

     但見紫陽真人面色難看已極,退了幾步之後,“哇”的噴出口鮮血,倒坐地上,閉目調息起來。

     徐玉麟也是頭冒熱氣,神情凝重,但他卻依然停立當場,并未跌坐下去。

     啊!兩人手中俱都是僅有一把劍柄,而那三尺青鋒,卻碎成片片,撒落地上。

     原來兩人僅在一招的擊實上,彼此手中寶劍,同被内力相觸而震碎,這種搏鬥方式,的确罕見,駭人之至! 兩人一坐一立,勝負已至為明顯。

     當代十二名劍手之一的紫陽真人,兼峨嵋掌門之尊,縱橫江湖數十年,幾曾遇上過這種慘敗?其心境之悲憤,不言可知! 徐玉麟雖然在這場劍鬥上又估了上風,但是卻未獲得圍觀人衆的喝彩,因為誰都被這種罕見的情況,震駭得楞呆了。

     紫陽真人尚未調息完畢,隻見峨嵋門人隊中,一陣搔動之後,群吼出聲,兩百名高手弟子,竟向徐玉麟圍攏上來,紛紛動手。

     少林掌門淨心大師,念聲“阿彌陀佛!”正要出言制上這種違犯比武規矩的慘鬥,隻聽春雷乍驚似的一聲沉吼,緊接著「轟隆”大震,廣場上塵土飛揚,令人雙目難睜,身軀搖晃。

    ……… 一切又趨于平靜,廣場上多出了個三尺見方的大窟窿! 峨嵋派兩百餘手持兵刃的門人,渾身塵上,齊都怔呆在當場! 飛雲堡主徐玉麟雙目冷電一般,還掃了峨嵋門人一眼,宏聲道:“在下原為避免一場無為殺卻,而與貴派掌門個人比鬥,點到即上,今貴派掌門已敗于在下,爾等何以不遵武林規矩,徒逞匹夫之勇?你們那個不服,盡管上來,試試能否接下我一掌?” 話音甫停,紫陽真人霍地躍起,向其門人喝道:“你們這些廢材,還不跟我走,呆在那裡做甚?”說罷,頭也不回,竟自往少室峰下走去。

     兩百餘名峨嵋門人,猶如洩了氣的皮球,彼此相顧之下,也隻好莫可如何的一向離去。

     青虛道長心中正自不住的打鼓,但見青城一劍顧天南,閃身躍近徐玉麟,雙拳一抱,笑道:“請問徐少俠與兩位前輩異人‘神州二奇’,怎麼稱呼?” 徐玉麟微微一怔,疊忙還禮,尚不知如何作答,卻見少林掌門淨心大師,在四個灰衣小彌陀護擁之下,緩緩走上場來。

     以少林掌門之尊,這突然的行動,直使青虛道長以及所有門下,頗為錯愕,竟自掘氣凝神,嚴陣以待! 卻見淨心大師,低頭繞著那三尺見方的大窟窿,走了一匝,然後踱近徐玉麟身邊,向他那隻紅色小葫蘆,抛過一瞥,合掌當胸道:“睹技觸物,益使貧僧緬懷故人!請問少施主,幾時做了鐘離二老的門下?” 徐玉麟并不識得淨心大師,僅從瘋俠口中,略知其容貌,今見這位光頭大腦,滿面慈祥的胖和尚,雍谷莊肅,寶像萬千,料知必為少林掌門,是以疊忙行禮道:“晚輩徐玉麟見過掌門大師。

    ” 淨心大師合掌還禮道:“貧僧原知少施主乃是上情道長高足,但今日一見,卻技出鐘離二老,這就使貧僧頗感不解了!” 徐玉麟微一沉思,答道:“晚輩這招‘風雷掌’,是日前于伏牛山向兩位老人學來的,不知掌門大師所指是否為此?” 淨心大師複又颔首問道:“你那隻紅葫蘆上面可有‘玉華洞’三字嗎?” 徐玉麟點頭默認。

     倏的,淨心大師神色微凝,肅然而道:“普天之下,近百年來,除鐘離二老之外,無人能此曠世絕學。

    貧僧昔年曾與二者有一面之緣,而結為莫逆,但從此再未把晤,晃眼六十餘年,貧僧還以為二老已了卻塵緣,想不到………” 他說到這裡,微作凝思,雙目精光電射,向徐玉麟注視了一眼,接道:“眉蘊煞氣,血仇在身,情、殺兩孽并濃,集數門曠古武學之長,懷叱吒風雲之志,傲視天下武林,自今而後,江湖變色,為禍為福,全在少施主一念之系!” 徐玉麟對淨心大師滿含禅機之言,似懂非懂,默然無語。

     青城一劍顧天南沉思片刻,向淨心大師問道:“貴掌門大師所謂鐘離二老,敢問是否就是‘神州二奇’兩位前輩異人?” 淨心大師道:“正是。

    ” 顧天南轉向徐玉麟問道:“請問徐少俠能叫出敝派所失寶物之名嗎?” 徐玉麟微微一怔,沉吟道:“這個………請問貴掌門這是什麼意思?” 顧天南忽然“哈哈”笑道:“老夫與徐少俠的一場比試,就此取消。

    ”言畢,向徐玉麟與淨心大師,抱拳一禮,竟自退往場邊門人之處。

     淨心大師念聲“阿彌陀佛!”轉向徐玉麟道:“看來這場無為殺劫,或可避免,少施主好自為之。

    ”竟亦率領四個灰衣彌陀,走向少林寺門之前。

     眼下局勢,到此已至為明顯,以武當為首,聯合的五大門派共讨少林之陣容,如今是:昆侖走向少林,青城中立,點蒼敗走,峨嵋與武當反目成仇,複被徐玉麟擊敗而離去,剩下的隻有武當一派人手了。

     青虛道長見大勢已去,以自己的力量,即使孤注一擲,亦難與少林抗拒。

    本來他是企圖借口将少林毀去,以稱霸武林。

     可是他料想不到,在這種緊要關頭,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被他指為妖人的飛雲堡主,及時而至,一口将全部罪惡承擔起來,這對其圖謀來說,無異是釜底抽薪! 因此,青虛道長念回百轉之下,竟将一股怒火,全部轉移到徐玉麟的身上,雖然自忖功力,以單打獨鬥方式,絕難勝過這位武林新手,但如就此不了了之,武當派的招牌豈不從此砸碎? 玄真道長心知掌門師兄,此刻處境與心情,靈機轉動,計上心來,随向青虛道長附耳如此這般了一番。

     隻見青虛道長向場中猶自巍然停上的徐玉麟,緩行幾步,高聲說道:“你以妖術勝了點蒼,峨嵋掌門,這算不了什麼英雄好漢,今日之局,如要本派退出崗山,除非你放棄妖術,與本派任何一個弟子,各憑真章,取得勝利!” 徐玉麟雖覺這位武當掌門之尊的青虛道長,出言反覆無常,并誣其以妖術取勝,心中甚為不滿,然而既是安心要遏上這場武林殺劫,也就隻好忍耐一時,而為大局著想了。

     他在青虛道長說完之後,劍眉微軒,曬然笑道:“不知貴掌門所指妖術為何?如何才算是各憑真章?” 青虛道長答道:“‘金鐘罩’,‘鐵布衫’等橫練功夫,為名門正派所小敬,豈非妖術為何?” 徐玉麟已猜知他所指妖術,必為其由“無垢頭陀”處,所學來的已失傳江湖多年的“佛門玄罡”,是以怒道:“貴掌門孤陋寡聞已極,在下甯願放棄使用護體罡氣,但佛門正宗心法,豈容受辱?不過在下暫不計較這些,那就請道長劃出個道見,在下無不奉陪。

    ” “不管你罡氣不罡氣,隻要你肯放棄使用,還不失為是個硬漢……” 青虛道長說到這裡,稍微一停,轉身向武當門人陣中喊道:“元三青,你來和這位飛雲堡主,見個真章吧。

    ” 徐玉麟放眼看去,隻見武當道士陣前,人影一閃,一個背插長劍,眉清目秀,猿臂蜂腰,氣宇軒昂的藍衣少年,最多不過二十出頭年紀,一個箭步,應聲而到。

     藍本少年向青虛道長稽首為禮道:“弟子元三青,聽候掌門師父谕下。

    ”言畢,垂手肅立。

     青虛道長袍袖微拂,肅容說道:“武當派今後前途聲譽,全在此一戰,三青,你對這位身懷絕藝的飛雲堡主,盡情施為吧。

    ” 他這話,分明是在暗中提醒元三青,要他出手絕不留情,徐玉麟何等聰敏,豈有不明之理? 藍衣少年應道:“弟子元三青謹遵谕命。

    ” 青虛道長閃身讓開,喝道:“你們開始吧!” 徐玉麟因對這位名叫元三青的藍衣少年,見面之下,就心存好感,不由一派斯文的笑道:“元兄,可是青虛掌門道長高徒嗎?” 元三青不屑的答道:“是又怎樣?” 徐玉麟依然和顔悅色的道:“不知元兄更和在下比試那一種武功?” 元三青直接了當的迸出了四個字:“綜合比試!”反手撤出了柄藍光閃閃的長劍。

     徐玉麟見對手這柄透射藍芒的長劍,絕非凡品,誰也不再考慮,“嗡”的一聲龍吟,“九龍劍”握在手中,在西斜的陽光照射下,青芒閃灼,猶如長虹乍現! 元三青似是被徐玉麟這柄上古神兵,震懾得心神為之一怔,但旋即左手劍訣一領,列出了冠絕武林的武當派劍法起手式。

     “元兄請——” 徐玉麟“請”字甫出,九三青身形擰進,劍走“笑指南天”,倏地欺近。

     招式未滿,忽又變作“橫江截浪”,“直搗黃龍”,“力劈華山”,唰唰唰!一連三招,迅疾無倫! 徐玉麟滑步側身,避開正鋒,疾揮三劍,立即還以顔色。

     不過他揮出的三招,乃是上清劍法與太乙門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