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鐵臂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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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初出茅廬的少年,當此“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環境下那是需要鼓疠與安慰的呀! 忽然隔壁又響起了二聖黃公華的說話聲音:“大哥,可是已經想妥對付這件事的良策嗎?” “唔……唔……” “不知這紫玉狸到我們究竟有何重大關系,竟勞大哥親自出動?” “公華,你有所不知,這事說起來實在話長,現下我就對你說了吧,免得這宗在我心中隐藏了數十年的秘密,連你也不知道。

    ” “噢!” “公華,你可知我的武功師承來源嗎?” “那不是大哥十五年困居荒島苦研獨創的嗎!” “非也!愚兄焉有此能力,慢說十五年,就是廿五年也無人能辦得到!” “那麼……” “那是我得自半部古代奇書。

    ” “可是這奇書呢?” “那就是我們兩人的全部武功。

    我在離開那困居了我十五年的荒島時,惟恐再落入他人之手,已把它一火焚之。

    ” “可是這與紫玉狸有何關連?” “自然大有關連哩!” 玉麟沒想到紫玉狸竟然幹連著長山二聖的武功,困此,他聽到這裡時,心情更為緊張起來! ※※※※※※ 大聖黃公韶,幹咳了一聲,以極其細微的聲音,終于說出了下面的一段故事。

     長山門的武功出處——古代半部奇書,在最後的一頁上,有一行不同的字迹,寫著這樣的幾亳:“盛唐大内,紫玉之狸,辟水辟火,持之天池,狸将示之,下部獲然。

    ” 黃公韶目離荒島,對這幾句話,刻骨镂心,無時或忘。

     上半部古代奇書,造就了長山二聖,可是他們的武功,卻局限于提縱、拳、掌,以及步法,腿法,對于兵刃之學,内功療傷之法,甚付缺如,要在武林中目成一脈,建立不休基業,實為不足! 長山門的獨門拳、掌,中人之後,隻有任其死亡之一途,是以大聖黃公韶,早年在江湖上,以心毒手辣而聞名,誰會知道這裡邊有其難言之苦哀呢! 當然,黃公韶明白,療傷大法,兵器之學,必載于下半部古代奇書當中。

     然而盛唐之世,去今已數更朝代,物換星移,滄桑送變,那大内紫玉之狸,當不如流落何方?這關系著長山門武功大業的至寶,茫茫人世,何處去求? 人類對于希望的追求,非至油盡燈枯,便永無休止。

    所以有時明明知道某種希望是渺茫的,卻往往不顧一切的努力以赴,希冀著會有一個奇迹的出現。

    這就是人類的僥幸心理,而也是一個成功者的或然條件。

     為了紫玉狸的尋查,大聖黃公部不辭千辛萬苦,走遍中原,以及南荒北漠,塞外西域,白山黑水,深入龍潭虎穴,皇朝禁苑,可是他所得到的卻是一連串的失望! 他曾經爬上常年水雪封蓋的天山,在天池之傍,看著那一泓澄澈的碧水望洋興歎! 奇迹有時會在你面前招手,但這也并非是說宅就能是屬于你的呵! 二十年前的一個冬天,朔風凜冽,黃塵萬丈中,大聖黃公韶帶著滿面病容,在陝甘道上往中原奔行,無意中使他獲得了一個夢寐難求的驚人消息—— 鐵臂魔君唐松年,在康藏邊境上,由一個西域喇嘛之手,奪得盛唐大内一件價值連城的藏寶。

    據說那是一隻紫玉之狸,狸之雙睛,乃為辟火二珠。

    因此,消息不徑而走,轟動武林,紛紛前往争奪。

     這消息對于已絕望中的黃公韶來說,那是太重要了!這不就是那半部奇書裡所記之物,而使他奔走江湖,曆盡辛苦,所要尋求之寶嗎? 他興奮,鼓舞,一時竟忘記了幾乎仆倒的病體,披星戴月,趕去康藏邊境,可是那裡除了黑由兩道百多名高手死狀至慘的屍體外,鐵臂曆君則已鴻飛冥冥! 黃公韶雖然空走一遭,但是他對于紫玉狸的尋獲希望卻更加強烈,然而唐松年的魔影,此後歲月裡一直再未出現。

     黃公韶又在江湖上為此而飄泊了十數年,經一無所獲,心恢意懶之下,返回常山,便再未涉足中原。

     大聖黃公韶對二聖黃公華說完了這一段往事,不勝感慨的接著道:“公華,這就是我數十年來隐于心中的秘密,唉!你總可明白我飄泊江湖數十年,并非是性之所好而漫無目的了!” “紫玉狸既是我們長山門武功發展的關鍵,如今既已有了下落,大哥!我們無論如何要取得這件珍寶才是。

    ” “唉!想不到紫玉狸會落入上清真人弟子之手;如此看來,這已失蹤六十多年的曠世絕才,說不定還仍然健在人世哩!” “以小弟子唉觀察,這個上清真人的少年弟子,尚足初涉江湖,毫無經驗,不過其出手來看,此人武功實高深莫測,身邊還帶著隻白猿,這畜生更是了得,再加上奪命飛抓蘇文彪的寶貝女兒,給他出著主謀,如虎添翼,确是不易應付。

    ” “僅僅如此,還不太難,問題在我們奪得玉狸之後的結果,那是必然惹出蘇文彪那老魔頭來,光這一方面已夠難纏,倘君那個老牛鼻子再出來的話,可就不是你我所能應付的了!” 二聖黃公華沉吟半向,緩緩進:“鐵臂随君的現身,又已轟動武林。

    黑衣教主隐伏間,其目的的屬明顯,這金嶺鎮内外,當必尚有其他江湖高手環伺,不若咱們暗中監視,倘若玉狸被别人奪去,咱們再出而取之,那時即使老牛鼻子出山,咱們順理成章,自有話好講,大哥意下…………” 二聖黃公華的話音,忽然被一陣腳步聲中止。

    原來酒樓上又來了四位客人,正從他們座傍過去。

     大聖由門簾縫中,往外瞧了一下,低低的道:“公華你所料不錯,那不是莫那一島秦振東也帶著三名手下來了嗎?看樣子這金嶺鎮當有一場好戲演哩!” 黃公部話音碓然極低,但被王麟一一聽去,于是他心中又增加了一份負荷,這倒不是畏懼秦 振東參與奪寶,而是對蘇玉嬌擔心起來了! 蘇玉嬌對英邪一枭秦振東的莅臨,并未察覺,黃公韶的話也沒聽清楚,然而她可是發覺了王麟的臉子突然又是一沉。

     她,确已深深的愛上了這位年輕的武林俊彥。

    她的愛可以說是建築于少年男女的情棒,以及姊弟之摯愛的雙重基礎上,而構成了愛的巅舉! 此刻,即使她為他一死,她也不會說出半個月“不”字來。

    是以玉麟的憂郁,較她已身感受尤有過之! 曾幾何時,這位驕橫狂傲的姑娘,誰能置信如今竟變得柔情似水,楚楚堪磷,愛的力量,何其之大啊! ※※※※※※ “雲談風輕近午天,傍花随柳過前川……” 随著一陣不成調的朗吟詩聲,樓梯蹬瞪大響,一個衣衫褴縷,蓬首垢面,高擡褲管,大赤兩足的矮胖老頭,像旋風似的撞上樓來。

     那陣洪鐘一般的朗吟,已把酒樓上所有的客人驚動了,好奇的伸著脖子觀看究竟。

     矮胖老頭,對這些酒客似是視若無睹,隻見他那蓬亂的頭發抓了兩抓高聲嚷道:“酒保,酒保,快來呀!嗳!我的肚皮可餓塌啦!” 他如此的嚷叫了一陣,未見酒保到來,“-”的一聲,一張酒桌被他打得咯咯咚離開好遠,震動得産灰飛揚,客人們鬧哄哄的搔動喧嚷起來。

     忽然從一個雅座中,竄出了一個虬黑面勁裝大漢,飛起一腳,直向那矮胖老頭踢去! 這大漢踢出的一腳,何止數百斤的力道,說也奇怪,矮胖老頭竟然亳不在乎,隻把那圓鼓似的肚皮一挺,笑吟吟的迎向大漠的一腳。

     擂鼓似的一聲響後,那大漠一條偉岸的身軀,咯登登往後倒去。

     又是一陣唏瀝嘩啦桌橙歪倒的聲響,那大漢撞在一個雅座的闆牆上,才拿樁站穩。

     矮胖老頭卻若無其事的“哈哈”笑道:“相好的,怎麼樣?老瘋子這個鐵塌了的肚皮,還夠硬的吧!” 黑面勁裝大漢,怒喝一聲,道:“媽個巴子的,你這個豬八戒背捆爛行李,人沒人貨沒貨的叫化子,敢在我黑面然常胡大爺眼前賣弄,趕快報上你的臭名來,大爺好打發你陰曹地府去讨飯吃!” 矮胖老頭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老瘋子生來就是叫化子命,吃不慣熱湯熱飯,可就是喜歡吃這種冷乾風硬,雞零狗碎的玩藝哩!瘋子就是我的臭名号,這裡的酒保既不伺候,老瘋子隻好向閻王讨飯啦,相好的那麼就請你大發慈悲,送我一程,可好?” 矮胖老頭子這番瘋瘋癫癞的冷嘲熱飒,直把個黑面無常氣得五内生煙,“哇哇”大叫,正欲縱身向前,忽然一聲沉-道:“胡護衛,不得無禮!” 人影一閃,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巨睛,長袍澗稱的老者,來至胖老頭跟前,抱奉為禮道:“原來是程百康老哥子駕到,适才屬下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還望程老哥海涵則是。

    ” 矮胖老頭程百康,也不還禮,抓了抓那頭亂發,笑哈哈的道:“好說,好說,老瘋子一向喜歡和年輕人遊戲遊戲哩!” 這身材魁梧的老者,原來正是莫邪一枭秦振東,此時他轉身到黑面此髯大漢道:“胡護衛,還不與程大俠陪禮。

    ” 這胡護衛原來就是莫邪一枭的兩大護衛之一,名喚黑面無常胡傳海,他雖不認識這矮胖老頭是何來路,但見島主到他甚為恭敬,料必不是個泛泛人物。

    因此,在秦振東一聲吸附之下,也便失去了方才的那種不可一世的狂傲氣焰,随趨前兩步,拱手為禮,道:“在下胡傳海,适才冒犯尊為,還望程大俠當面恕罪!” 程百康把手一擺,嘻嘻笑道:“罷了,罷了,老瘋子從來不懂這些禮數,狐(胡)假(大)虎(護)威(沖),這叫做不打不相識呀!來來來,老瘋子請閣下幹一大白。

    如果秦島主不嫌老瘋子肮髒,那麼也請一起坐吧!” 程百康說著,轉身對一個早已跑上樓來的店小二讓道:“一壇好酒,五斤熟牛肉,快快來,老瘋子餓的受不了啦!” 莫邪一枭被程百康弄得面孔一紅一白,啼笑皆非,但他仍然不動聲色的強作笑顔道:“在下等已用過酒飯,還是請程老哥自已享受吧。

    ” 程百康嘻嘻笑道:“老瘋子一身臭氣,無人喜歡同我一起吃喝,既然如此,兩位請便!” 說時,店小二已将酒肉送上,程百康也不謙遞,搬起了酒壇,咕噜噜往喉嚨裡直倒,擱下酒糧,連連嚷道:“好酒,好酒,真過瘾!” 嘴裡嚷著,順手又抓起了大把牛肉,塞進口裡。

     莫邪一枭未即離去,忽然問道:“程老哥子,俠蹤萬裡、一向飄忽然定,敢向今日大罵來此,有何貴幹?” 程百康咽下一口肉後,口-四濺的道:“老瘋子飄泊之命,四海為家,信馬由缰至此,除了想看看熱鬧之外,别無目的,倒是秦島主,一向養尊處優,難得一現,今日遠離莫邪,料必有什麼重大公幹吧?” 程百康這種不容反問,一語帶雙關的詞鋒,把個向以沉穩見稱的秦振東,弄得将不受用,他略一猶豫,道:“在下其實也沒啥事,興之所至,來此走走而已。

    ” 莫邪一枭說罷,把手一擺,率領著三個屬上,迳目離去。

     程百康在那裡獨個兒大塊肉、大口酒、自顧自的吃喝,他獨于成鎮東海,大名鼎鼎的莫邪一枭之去留,似乎毫不在意。

     要知這程百康,綽号萬裡瘋俠,是當今江湖上一大怪傑,平生放浪形骸,遊戲人間,但是一付俠肝義膽,豪氣幹雲,不但武功出衆,一雙“追風腿”,日行千裡,不足為奇。

    年已近百,在武林中輩份甚高,威望隆重,頗受黑白兩道人物所敬仰。

     萬裡瘋俠百康與黑面無常胡傳海吵鬧時,長山二聖因不願暴露行藏,兩人便由窗口稍稍縱出,以他們的身手,自不易為人察覺,但卻未瞞過隔壁的玉麟。

     蘇玉嬌在莫邪一島與程百康說話時,已經察覺,以她的個性本想出而朝面,了結已往過節,但被玉麟制止。

    及至莫邪一枭率衆離去之後,玉麟這才松了一口大氣。

    其實他并非是有所畏懼,而是不願在此時此地鬧将起來。

     此時,長山二聖,莫邪一枭等人,既已離去,玉麟和蘇玉嬌自然無所顧忌,兩人蹩了半天,這才輕松下來。

     在玉麟來說,這種忍耐是有代價的;他已無形中獲得了紫玉狸所關系著的秘密,心中自是甚喜,而也加強了他對紫玉狸保護的雄心。

     武功一道,永如浩妻大瀚,無盡無止。

    玉麟既獲此秘密,心想玉狸已為己有,何不于身世查明之後,前去天山搜查那下半部古代奇書呢! 玉麟心忖至此,忽然到蘇玉嬌稍稍說道:“玉嬌姐姐,你想不想去天山玩玩?” “你要去,我自然願意陪你。

    ” “那很好,将來我們就一同吧!” 蘇玉嬌睨了玉麟一眼,倏然面色憂郁的道:“将來……” 将來如何?但她并未說出。

    其實她隻是害怕将來會一旦失去他,這也是一個女孩子的通常心理。

     王麟見蘇玉嬌面有憂容,誤以為是為了與莫邪一枭的糾葛,故而豪氣勃勃的道:“蘇姐姐不用擔心,你和莫邪一枭的梁子,全部由我給你擔起,看他又能怎樣!” 蘇玉嬌情知玉麟把她的心意誤解,但也不解釋,隻是向他深情的一瞪,微笑道:“其實也沒有大不了的事,唉!一個女兒家在江湖闖蕩,總免不了遭遇到一些意外的麻煩!” 玉麟見她不願說出與莫邪一枭究竟因何結仇,自也不便多問,随改變話題道:“蘇姐姐,那萬裡瘋俄程老前輩,你可認識嗎?” 蘇玉嬌答道:“這人狂放不羁,瘋瘋癫癫,飄忽無定,我雖聞名已久,但不認識。

    ” “我曾聽師父老人家談過此人,心儀已久,今天終睹‘廬山真面’,果然名不虛傳,你看要不要過去拜識他一下?” “他瘋瘋癫癫的,拜識他幹啥,你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 “那就算了吧!” “麟弟,我們也應該回房調息調息了,聽長山二聖的話,今夜恐有人來搶奪你的紫玉狸,我們隻有兩人,勢單力孤,唉!我真擔心你……” 玉麟摸了一下懷中的珍寶,豪邁而堅毅的一笑道:“黑衣教的人再來糾纏,我必不留情,使他們死了這條心!” 玉麟和蘇玉嬌雙雙下得樓來,緩步踱進後院,猛一低頭,忽然面色大變,拐拐的停住不動! 蘇玉嬌一見玉麟直似著了瘋魔般楞住,不禁心頭一驚,送忙問道:“麟弟,你是怎麼了?” 玉麟被玉嬌一問,這才驚凝沉思中醒轉,順手一指,道:“蘇姐姐你看這是甚麼?” 蘇玉嬌順著玉麟手指處看去,也不禁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