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訪高人鬥力又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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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向右邊那株桃樹注視。

     申伯賢老人雙目完全不曾轉動,生任一切早已看見似的。

     何仲容大為吃驚,心想申伯賢老人一定由自己拉石時開始,一直到把石抛出,均看在眼中,是以根本就不須轉圈去磨,就像在看猴子耍把戲…… 蓦又轉念忖道:“喔,喔,我莫中了老人克計,他何等老謀深算,既不會轉眼,但也該看到左邊的是塊石頭,因此右邊桃樹後雖有聲響,但他已聽出乃是另一塊石頭的聲音……” 這念頭一掠即逝,當下毫不遲疑,徑向右邊縱去,輕靈地落在右邊的樹後。

     但蓦地一驚,原來他由縱起時開始,一直到落在地上時,雙目一直凝視着老人。

     卻見他在自己雙腳落地時,便轉面看着自己,面上露出旺笑之容。

     “糟透了,我簡直在耍猴兒戲啦!”他想道:“但他為何不撲過來?瞧那位姑娘左瞧右瞧,似乎不知我在這兒……” 申伯賢老人面上帶着舊笑之色,一步一步向他蒿身之處走過來。

     何仲容咬着牙根,心想于甩再打一場,這樣子左猜右疑,夠多麼難受。

     老人走到桃樹前五尺之處,突然停住腳步,既不前進,也不後退。

     何仲容但覺籌得很,不知這老人懷的什麼鬼主意。

    但他仍然屏住呼吸,動也不動。

     高秀忽然尖聲問道:“義父,那狂徒怎會憧得你這批樹迷魂陣的奧妙?” 老人申伯賢忍不住回頭道:“蠢丫頭,你這不是給我洩了底麼?” 何仲容聽了,也覺得好笑,擡目一瞥,隻見樹上釘着一塊三角牌,有一面尖端向着右邊。

    陡然記起第一棵桃樹似乎也釘着這樣的一塊木牌,隻不過其時自己全神視察對方兩人的表情,是以沒有留心。

     這時可就認真考慮起這塊三角牌是什麼意思?他想:“這塊三角牌絕不能毫無意義,尤其是方才那棵樹上也打着,一定是表示某種意義?岡!難道是表示這個批樹迷魂陣的轉動方向?不,能夠擺陣的人,田裡還需要指示?這不變成笑話了麼?” 這些思想不過是轉瞬間便自掠過,忽地憂強大悟,想道:“錯不了,假如隻有申伯賢老人自己,則這些三角形本牌絕不會表示陣勢方向,但因為多了一位高姑娘,因此老人特地為她釘上這些木牌……” 他自覺這些想法極對,立刻遵照三角木牌所指示的方向,躍到右邊的桃樹後。

    隻見桃樹上也有一塊三角形的木牌,尖端向着右前的桃樹。

     他完全放心大膽,因為他按照着這個推想,遵照着三角木牌的指示,反而繞到高秀後面,那位姑娘依然瞪着眼睛,四面亂望。

     申伯賢老人仰天長笑一聲,道:“好家夥,老朽算是走了眼,起初還以為是個笨蛋,誰知竟聰明得可以!哈!……哈……” 何仲容聽他的笑聲,似乎十分開心,登時疑慮起來,當下又縱到另一棵桃樹後,忽然吃一驚,原來那棵楊樹上釘着一方本牌,正是他開始進桃林時所見的第二塊菜田,上面寫着“進劫之門,近在眼前”。

     這一來已沒有了指示,便不知如何走法,才不緻露出破綻。

    想了一下,轉眸四望,忽又吓了一跳,原來那申伯賢老人已失去蹤這。

     周圍一片靜悄悄的,隻有高秀的背影還依約可見,但她宛如石像般在那兒,動也不動。

     何仲容無端端對她憐憫起來,但他此刻自救不退,豈能過去安慰他。

     當下想道:“記得進這桃林時,先是穿過兩株桃樹,便見到那株釘着一方木牌上寫‘桃神守墓,竊私者迎’的桃樹,然後便經過這一株……我隻要按着這方向,相信可以退出這片墓地!” 退路方向既已想好,但他仍然沒有立即行動,雙目瞅住高秀的背影,心中卻想着别的事:“可是那菜園十分讨厭,我縱然記得出這座桃樹迷魂陣,但怎樣能夠出得菜園?” 這件事果真把他難住,不但如此,他還回想到早先留人這片墓地時,蓦然感到桃林内似屯有精銳重兵,殺氣騰騰,而直到現在,心中仍然有此感覺。

     他歎口氣,暗暗決定出了墓地再作計較。

    忽見高秀雙肩微聳,似乎在哭泣。

     “這也難怪她不好受,剛才我失手觸摸到她胸脯,随便換了哪個女孩子也會如是……” 他想道,心中憐憫之情更濃厚。

    前此因見她頭發蓬松,面顯紅暈地從申伯賢的木屋中出來,本以為她不是正經的女人。

    但如今既知她是申伯賢義女,又向他學藝,自然不會有什麼暧昧關系。

     他本是俠義之人,蓦一轉念,便縱身出去,在空中路一回顧,認住這株桃樹。

    然後幾個起落,便到了高秀身後。

     她尚自不覺有人落在她身後,何仲容輕咳了一聲,她才猛可也轉身,一見是他,面上露出驚訝之色。

     何仲容見她面上果有淚痕,心中甚為歉疚,便道:“姑娘請容我說幾句話,然後你愛怎樣就怎樣……” 高秀眼睛一眨,道:“你這人雖狂,但本領真行,我還以為你已被義父捉住了……” 何仲容立即問道:“假如被他捉住,便會怎樣?” 她凝視他一眼道:“大概和他老人家的秘密一起埋葬在這座墓中,你可知道,這座墓下面有通路,地方甚大,葬一百幾十個人一點也不擠呢廣他聳聳肩,道:“這個且不管他,我剛才本來可以出此墓地,但我見你呆立在這裡,似乎十分難過!因此我覺得向你解釋個明白,或許因我這一現身,才被你義父捉住也說不定,不過我卻不在乎……我知道你為了我剛才的失禮而難過,但請你盡力忘掉吧,誰都免不了有無心之失……” 她的眼睛又但得大大的,何仲容立刻補充道:“可惜你不曾涉足江湖,否則你在江湖上一打聽,你可以明白我何仲容是一個怎樣的人,我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出身或是世家子弟,但對于俠義之事,諸如抑強扶弱,除暴安民等事情,我何仲容從不肯後人……” 他說得十分真誠,面上流露出一片凜然之色。

     這種自然流露的凜然大義的态度,令人無法對他不相信。

     高秀怔了一下,才道:“我沒有踏入過江湖,所以不知你的為人……” 何仲容淡然一笑,道:“我何仲容出生入死,曆盡無數艱危,雖沒有建立什麼功業,可是從來沒有做過背信棄義的事情,對于生死兩字,也看得極淡。

    因此請你相信我,我可不是為了要你為我向你義父求才對你解釋,根本上我可以出得這桃樹迷魂陣……” 她訝然道:“你真出得此陣?義父常常告訴我說,這個迷魂陣十分奧妙,陷陣的人往往自投死路還不曉得呢!” 何仲容微微一笑,道:“聽姑娘的口氣,似乎已相信并且原諒了我的過失。

    我先謝謝姑娘……”說罷,向她抱拳為禮,然後轉身縱回那株桃樹後面。

     先定一定神,然後向左後方那株桃樹縱去,轉到樹後一看,果然見到上面釘着一塊木牌,牌上寫着“桃神守墓,窺秘者噬”等八個字。

     他笑一下,心想無論前面是何景象,他仍然要向前沖去,必定可以沖破幽景而出桃樹陣。

     當下按着記憶中的方向,直向左邊縱去,腳方沾地,忽見前面竟是一塊長方形的泥沼。

     寬約八尺,長約三丈。

     他不服氣地眨了眨眼睛,但那塊泥沼依然存在,并沒有像幻景一般消失。

     何仲容心念一動,付道:“這有何難之有,反正這泥沼寬隻八尺,我不妨徑自躍去,落腳時如發現竟是真泥沼,這才借一點力量向橫邊縱開,必定不至于弄得一身泥漿……” 正要縱起之時,耳中忽然聽到叫喊聲,似是高秀叫他。

     可是到他側耳留心而聽,卻沒有了聲息,何仲容不覺暗笑自己多疑,想到可能又是這桃樹迷魂陣的古怪,使自己分散注意力,或者中計回去。

    更不遲疑,便向那塊長形泥沼縱去。

     這一縱直到泥沼的三分之二處才飄飄落下,雙腳快要泊在泥沼上面,何仲容留神觀察,極為希望那泥沼忽然會變成青草。

     但直到他雙腳沾在泥沼面上時,那豬紅色的泥沼仍然沒有變化。

     雙腳落時,倏覺一軟。

    何仲容搖一搖頭,心想自己這回可弄錯了。

     但他并不慌忙,别說這是泥沼,縱然是一片水池,他也能藉着腳闆踩拍水面時一點點微力,向橫邊移開尋丈。

     這刻迅疾地往上提氣,雙腳一觸泥面,便欲縱起身形。

     哪知這一縱竟然沒縱起來,敢情雙足已動在泥沼上。

     他一縱之力非同小可,差點兒岔了真氣,這時已知鞋底被那藥紅色的泥漿前住,便穩住身形,極快地換一口真氣,然後雙臂一振,根本腳下不用力,身形硬往上拔。

     誰知雙足竟然動住在泥面上,這一拔仍然無功。

    何仲容吃驚地想道:“這是什麼呢?如此前法?” 方轉念間,身形已往下沉,晃眼已沉到足踝之深。

     這還是提着一口真氣,故此身形化得極輕。

    如是常人,此刻大約已沒頂了。

     何仲容此時有如蒼蠅跌在糖漿上,毫無辦法移動。

     旁邊的桃樹後突然出現一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