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堡寒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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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臉孔,變得有點歪曲,更加醜陋可怖。

    想道:“奇怪,什麼人見了我,都恐懼要發抖,唯有這王坤來了四個多月,從來未露過懼色” 正在想時,惡屠夫郝衡滿懷心事地踏入書房。

     楊迅收回思潮,沉聲道:“死囚牢中還有什麼人?” 惡屠夫面色為之一松,放心地籲口氣,道:“這半個月來并無新犯。

    上個月隻剩下三個,但五天前已被堡主下令處死。

    ” 天罡手楊迅不耐煩地道:“本堡沒有人犯規麼?” “沒有”他偷眼觑見楊迅活像要爆炸似的,忙道,“溫柔鄉中還有一個彭真呢!不過堡主曾說過此人有功” “哪兒來這麼多廢話,給我押到刑室!” 惡屠夫郝衡忽然沁出一身冷汗,應聲是,轉身出房。

    在房門碰見王坤,隻見他那張白玉也似的臉上,毫無變化,心中又是一寒:“我生平殺人無數,因此有惡屠夫的外号,但比起堡主,固然望塵莫及。

    即使比起這厮,也得佩服他的冷面鐵心。

    這小子生錯了一副好臉孔,去他娘的,把人吃了人家還不知道哩!” 他憤憤不平地傳令打開刑室,一面親自去押那彭真。

    對于自己近數年來的軟弱,他的确十分不平。

    記得在幾年前,他懲處一些犯人,堡主有時還說他手段太辣。

    但曾幾何時,他反而被堡主這種殘酷的行為而震驚,時常會禁不住流冷汗。

    就像今晚,本來他自己不大放心釋放那彭真,為的是金陵镖局被毀缥旗和失丢一箱價值百萬的紅貨,至今雖然已有半年,那金陵嫖局因為查不到絲毫頭緒,而堰旗息鼓,似乎已放棄追查。

    但郝衡仍不能完全相信,假如放掉彭真,讓他恢複自由,可能一時不慎,仍然露出馬腳。

     當年金陵缥局曾被獨行大盜鐵算盤尹尉劫過镖局約了江南不少名手,為的是尹尉後來得到楊迅撐腰。

    眼看一場江南黑白兩道血戰立即展開。

    那時江南武林名家多人,都各有絕藝,人多勢衆,勝面居多,幸為一位黑道中洗手已久的老前輩出來,為雙方調解。

     卒之議定楊迅這一方,隻交還被劫之缥了事,不必道歉,但以後凡是金陵嫖局保的缥,他白水堡的人決不許動,否則即是與江南武林作對。

    那時節金陵缥局的局主東方樂水便可發英雄帖,召集江南武林名家來對付白水堡。

     正因此故,關于半年前天罡手楊迅因一時暴怒,命那新近加盟白水堡的冀魯劇盜彭真去劫金陵嫖局一票。

    那彭真不負所望,得手歸來,劫得毫無破綻,可是楊迅和倪盾、郝衡、尹尉商議結果,一則恐怕彭真有詐,俾便江南武林有所借口消滅白水堡,二則也真怕彭真偶然不慎,露出馬腳,故此軟禁他在一處稱為“溫柔鄉”的機關中。

     如今楊迅脾氣一發,連這個他早先認為有功之人也要送到刑室處死。

    那末下次他脾氣再發,誰能擔保不把參與一切機密的人殺死,惡屠夫郝衡出了一身冷汗,正因此故。

     刑室設在非常堅固的地窖中,隻要把厚厚的木門一關,縱然在裡面殺死千萬人,外面也聽不到。

     裡面甚是寬敞,牆壁上挂着許多刑具,有些還有整具完整的屍體或骷髅附着,除此以外,當中已生了一盆熾火的炭爐,爐中放着種種烙人的鐵具。

     爐火旁邊,另有一具高高的木架,頂端扯起一把寒光閃閃的鍘刀。

     四個大漢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墳突有力的肌肉。

    他們的面目都露出兇悍殘忍的表情。

     惡屠夫郝衡帶着彭真走進這刑室。

    彭真立刻駭得面無人色,連連問道:“郝兄你沒聽錯堡主的吩咐?” 那四個大漢都露出獰笑,惡屠夫郝衡打個寒噤,忖道:“這四個家夥雖是跟我學到殺人為樂的性情,但現在看來已是青出于藍!也許有一天我自家要毀在他們手下……”一陣不祥的陰影,掠過心頭。

     那些大漢過來把彭真扛過去。

    彭真正要狂叫,嘴巴張處,口中已塞住一顆胡桃核,再也做聲不得。

     他在溫柔鄉中軟禁了半年,雖是在那幾幢屋子裡自由活動,但一身武功,已被楊迅暫時以獨門手法解掉。

    如今落在這四名力大無窮的大漢手中,毫無掙紮之力。

     四條大漢把彭真仰放在一個鐵輪上,雙腳牢系在地上的鐵環上,雙手卻系緊在那巨大的鐵輪上面,等到用力扳動那鐵輪,他雙手便被扯得伸直,而雙腳因已拴緊在地面的鐵環,身體無法随鐵輪移動,于是渾身的骨節便被扯得要脫散開來,筋肉也要為之繃裂。

    這種刑具的威力,除了身體的痛苦之外,主要還是令人覺得全身崩潰那種壓力,使受刑之人,增加無數倍的痛苦。

     彭真被綁好之後,片刻間,堡主天罡手楊迅進來,木門立刻關住。

     他進來之後,一言不發,臉色鐵青得駭人,額上那道特長的刀疤似乎放出兇光。

    這一刹那間,偌大的一個地牢中,鴉雀無聲,空氣生像已經凝結住,氣溫低冷得使人僵木窒息,但見他繞着爐火踱圈子,一時已似忘了彭真之事! 楊迅的确沒有記起彭真,心頭盡自掠過一幕幕的往事,愛。

    恨、憐、妒,交織一片,他哺哺自語道:“我恨……我恨一切,我要毀滅一切!特别是她……”他眼前,出現了一個美人的幻影,那兩道特别明亮的眼光,卻凝視着遙方 他一轉眼,忽然看見彭真。

    彭真吓得哆嗦一下,鼻孔中嗯嗯有聲。

    天罡手楊迅粗暴地下令道:“左梅花,右十字” 兩名大漢應一聲,齊齊從熊熊爐火中,各取一支烙鐵,烙鐵前端已燒得通紅,隐隐有暗紅火花跳起。

    他們都站在彭真身前,一支指着左大腿,一支指着右大腿。

     楊迅咆哮一聲,兩大漢健腕沉處,“吱吱”連聲,室中飄浮起一陣肉焦香味。

     彭真面容慘曆,滿面冷汗,但這時反而半聲不哼。

     他全身已被剝光衣服,因此可以清楚地瞧見他兩隻粗大而毛茸茸的大腿上,一邊是朵焦黑色的梅花,一邊卻是個十字。

     惡屠夫郝衡這時忽然激發兇野之性,猛可一跳,跳到爐火之前,伸手取起一支烙鐵,大吼一聲,撲向彭真身前,舉鐵欲烙。

     他的動作極快,但還有個更快的,天罡手楊迅猛然一探身,手出如風,立刻扣住他的肩頭。

     惡屠夫郝衡吭了半聲,全身軟癱。

     “混帳,你想幹什麼?” 郝衡忽地又出了一身冷汗,吃吃地道:“在下也不知道”忽覺楊堡主那對銳利無比的眼光直射人心裡,又是一陣凜駭,生像自家那怯懦的内心,已被他看清楚。

     “你近來太累了!”楊迅陰沉道,“去叫王坤進來” “王坤?他豈可進人刑室?” “不妨事,你帶他來,但先搜查一下他身上,别讓他帶着東西。

    不過搜查時别教他曉得!” 郝衡眨眨眼睛,現在他那殺氣騰騰的模樣,在兇殘的天罡手楊迅之前,已顯得黯然失色。

    不一會功夫,厚厚的木門打開,一張白玉也似的俊美面孔出現。

    那雙帶點懷疑的眼光在刑室中探射一匝,然後變得十分夷然地走下台階。

     他後面跟着的是惡屠夫郝衡。

     天罡手楊迅道:“到這邊來!”王坤走過去,先向堡主抱拳行禮,然後擡目打量彭真一眼。

     他的面上沒有絲毫表情,一任楊堡主那對鷹隼般的眼睛如何搜索,也沒有絲毫異狀。

     楊迅陰沉沉地道:“這刑室乃是白水堡第一機密之地,你既是已故的嵩山少林寺叛法僧人曉月唯一徒弟,近四個月來,本堡主已細心地考察過你,記得當年曉月叛法之時,如今的老方丈心印大師尚在閉關之期,因此曉月隻能學到少林正宗内功,但那十八手降龍杖法,卻殘缺不全。

    當日本堡主并沒有命你表演,但在其後數次過手試招中,已可看出你所學的降龍杖法,果是心印老方文未出家時的家數。

    本堡主如今決定重用你,但尚須考驗你的膽色……” 王坤聞言後看了彭真一眼,這時他的劍眉輕輕地皺了一下,但沒有被楊迅發覺。

     楊迅道:“你膂力頗雄,可去那鐵輪扳手處待命!”說到這裡。

    斜脫郝衡一眼,郝衡輕輕搖頭,表示王坤身上并無可疑之物。

     玉坤抓住扳手,面色如常,隻等命令一下,他便用力扳動。

    鐵輪轉處,便可将彭真的身軀扯緊。

     彭真半聲不哼,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