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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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家愁覺出殺機消逝無蹤,心中也覺奇怪,暗暗想道:“怎麼,莫非我功力消減,警覺也失常了麼?她明明來幫我療傷,怎可懷疑她?” 他是一個心懷坦蕩之人,并不掩飾,淡淡地一笑,道:“對不起,許是我功力耗損過多,有些神智不甯,怎麼方才我覺出一絲殺機?” 厲無雙已經上床坐到他身後,輕聲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有周老二在門前守護,縱有外敵,他也會事先報警,咱們還是快點運功罷。

    ” 心中卻暗暗笑道:“好小子,幸虧你不是有意輕薄我,若不然,可要你好受。

    ” 至于自己能不能打過他,她倒全然沒有想過。

     萬家愁世事上懵懂,但在武學上卻高人一籌,盡管相信了厲無雙的話,還是暗暗尋察了一番,确信那縷殺機已逝,這才放心地打坐運功。

     厲無雙坐在他身後,按照返魂叟的指點,以一節事先尋下的竹根抵在萬家愁的大推穴上。

     這方法先前在走出陰風洞時二人曾用過,甚是好使,不知怎麼,現在厲無雙卻覺得有點力不從心。

     她的心裡實在也是很不安穩。

     耳邊不斷地京繞着萬家愁的那一句話:“厲谷主,你臉紅的時候很好看。

    ” 一抹紅暈,又漸漸地爬上了她那白晰的面龐。

     這一生中,她也曾聽過不少男人贊美她,有人說得比這含混,有人說得比這肉麻,那些人無一例外地都死在了她的絕陽十二手之下。

     因為凡是贊美傷心谷女子美貌的人,都是自己找死。

     這就是傷心谷的規矩。

     厲無雙未滿周歲的時候就被師父抱到了傷心谷,從懂事時起,她就知道一件事: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髒最惡的東西,萬萬不可接近。

     她還聽到了許許多多有關男人的罪惡故事。

     從小接受的東西是那樣根深蒂固,在她長成時,已在她心中成了颠撲不破的真理。

     可她畢竟是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偶爾也對這真理産生過懷疑。

     她甚至還在一次按師父的囑咐出谷辦事的時候險些偷食禁果。

     可她馬上就知上了當,及時醒悟,從此更加憎惡男人。

     漸漸的,再沒有一個男人對她說一句贊美的話之後能夠活下來,久而久之,甚至連敢對她說這樣活的人也沒有了。

     隻有今天例外。

     尤其例外的是現在回想起這句話時,已不是剛入耳時那麼刺痛她,反而叫她的心中湧起一股甜絲絲的感覺。

     這感覺使她心神不定。

     萬家愁覺出她有些不對,輕聲問道:“厲谷主,你怎麼了?” 厲無雙一驚,忙凝聚精神道:“沒,沒什麼。

    ” 萬家愁不再說話,專心專意地運功。

     可那一團雄渾真氣聚在丹田内,得不到外氣的引導,卻無論如何也疏散不到各經絡中。

     大推穴上,厲無雙的那一縷純陰之氣細若遊絲,斷斷續續,若有若無。

     他有些焦急,不知後無雙出了什麼問題,心裡暗暗後悔。

     軍茶利神功與其他内功不同,本是一種純陽純正的武功,若平時一人修練,循序漸進,功力自可慢慢恢複,但苦得純陰之力相助,便會得強于獨自修練一倍的功效。

     為了救助隔壁的啞婆婆和梅剛,他一開始便集聚了較獨自練功多一倍的真氣于丹田内,可現在那外界的純陰之氣借不進來,經絡阻滞,丹田内卻真氣奔突,甚是難過。

     他現在連開口說話也不能了,生怕一旦開口,真氣洩出,再想聚斂就難上加難了。

     厲無雙那裡還是心不在焉。

     本來借純陰之氣,并不要對方内功如何高強,隻要她心無旁骛,專心緻志,就會成功。

     可這厲無雙在關鍵時刻卻顯得這樣漫不經心、他真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厲無雙忽然覺出手上一顫,收心注目一看,大驚失色。

     萬家愁顯然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身體微微顫抖着。

    豆大的汗珠,順着脖頸向背後淌着。

     身後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一片。

     她知道都是自己犯下的過錯,險些使他内力不控,走火入魔。

     當下不瑕細思,撇掉竹棒,将自己的纖纖細掌,抵在萬家愁的大椎穴上。

     勞宮穴是人體外接大穴,與萬家愁大椎穴一對,門戶大開。

     萬家愁頓覺經絡一爽,不再遲疑,迅速将丹田之氣向渾身疏散。

     些許之間,真氣漫遊全身,運行了一個周天,通體舒泰。

     同時,覺出厲無雙的純陰真氣源源不斷而來,她已不止是專心緻志,任其索取,而是有意為之輸送了。

     心念一閃,忙運真氣回返。

     厲無雙突然覺一股雄渾真氣回撞,遍行全身,經絡融融,似春風拂佝,心頭突有反響,猶如鹿撞。

     嬌吟一聲,摔然松手。

     二人雙雙倒在床上,心頭如潮,良久方平。

     萬家愁起身,自覺經絡暢通,身輕神爽,功力已經增長至四成。

     回頭看看厲無雙,見她臉色微紅,額頭細汗沁出,大是過意不去,伸出手去拉她,道: “多謝厲谷主相助,隻是以後你不要再這樣刻意輸送了,這等辦法,怕是有損于你。

    ” 厲無雙躲開他伸出的手,自己從床上起來,輕聲言道:“萬公子不必客氣。

    其實,我得你回報,也是受益非淺呢。

    ” 她話語輕盈,眼中秋波流動,嬌嬌怯怯,哪還有往日那冷豔殺手的模樣?真是人見人憐。

     萬家愁呆呆地看着她,忽然生出一種想擁抱她的欲望。

     可他立刻克制住了自己,轉過頭去看看窗外,故意大聲道:“啊,天已經亮了麼?” 厲無雙看他一眼,收回神思,道:“是啊,天亮了,也不知返魂叟那邊接得怎麼樣了。

    ” 一言提醒了萬家愁,忙道:“對對,咱們過去看看。

    ” 厲無雙道:“你去吧,我再歇一歇,就過去。

    ” 萬家愁以為她方才體力損耗太多,頗有些過意不去,關切地道:“厲谷主先歇一歇,我過去看看。

    ” 他走了出去,厲無雙闩嚴門,突然從袖口摸出一把小刀來。

     那小刀細薄如柳葉,無柄,鋒利無比。

     厲無雙吹熄燈,脫下褲子,面向東方,在床上跪倒,将柳葉刀合在掌中,禱念着:“師父,弟子有罪,不該動了凡心,現在按師門規矩自罰!” 雙掌相合,在大腿上劃過。

     掌中的刀刃不深不淺,恰露半寸,在那白膩如雪的肌膚上留下一道血痕。

     刺膚之痛,使她清醒,心中的激情漸漸消散,面上重又冷若冰霜了。

     她從懷中掏出藥瓶來,迅速為自己上了藥,然後擦幹了血迹,整農走了出去。

     返魂叟果真名不虛傳,一夜之間,已為梅剛和啞婆婆接好了全身骨絡。

     他們剛來之時,這兩人骨節皆開,癱在床上,象兩堆肉泥,現在重又有了人形,骨節歸位,身軀也自然短了半尺。

     人也不是奄奄一息,萬家愁進來的,梅剛已能開口說話,啞婆婆雖然不能發聲,可一雙眼睛靈光閃動,已帶勃勃生機。

     她一直盯着萬家愁看,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麼。

     這使萬家愁想起了吳立玲,不,現在她是阮瑩瑩了,倘若此刻她在此,一定能夠翻譯吸婆婆的話,可她不在,别人對啞語一竅不通。

     他抱歉地笑笑,站到啞婆婆床前,緩緩地伸出手去。

     啞婆婆骨節接好,胳膊已能擡起,緩慢地攔住了他,搖了搖頭。

     萬家愁頗覺意外,茫然地看着她,又看看返魂裡。

     返魂叟心念一轉,已明白了啞婆婆的意思,道:“啞婆婆怕你耗費功力,不想讓你救治,是這意思嗎?” 啞婆婆興奮地點着頭。

     萬家愁道:“啞婆婆,你放心,我方才得厲谷主相助,功力已然恢複,為你貫通經脈,不過是舉手之勞。

    ” 啞婆婆不大相信地看着返魂叟。

     返魂叟看看萬家愁的臉色,點點頭道:“的确不錯,萬公子,你這一次運功,成效很大。

    ” 萬家愁道:“多虧了厲谷主鼎力相助,我也覺比先前成效好許多。

    ” 返魂叟轉目望去,不見厲無雙,卻毫不驚訝,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啞婆婆,萬公子功力通直,非我們平常人物所能想象,你就放心讓他援手吧。

    ” 啞婆婆仍半信半疑,一雙目光關切地看着萬家愁,滿是詢問。

     萬家愁成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