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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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秦二人不禁嬰然睜眼尋思。

     薛鴻飛徐徐道:“那兒有的是山雞野兔,用不着準備第二天的口糧。

    她天天吃着這些野味,定然也不會口饞至此。

    ” 現在顧秦二人都明白了,秦大貴訝道:“這樣說來,她不是一個人獨自住在山裡頭了。

    ” 顧鎮國道:“那會是什麼人?何以一路上都沒有一點可疑之兆?”薛鴻飛道:“隻有兩個解釋,一是那人根本不濟事,全然不知吳芷玲被擒,或者知道而趕不上咱們。

    二是此人武功既高,又有心機。

     等到咱們不提防之時,才突然出手……” 這兩種可能性自是以前者為高,顧秦二人都松口氣,緊張之感迅即消失。

     他們提高聲音談了幾句别的事,薛鴻飛又壓低聲音,道:“咱們若想安安心睡一覺,倒是有一條計策在此。

    ” 顧鎮國問道:“薛公子有何妙計?” “咱們不妨迫那人現身,此是化被動為主動之法。

    ” “怎樣一個迫他法子呢?”秦大貴問。

     心想若是能早一點迫出敵人,當真比夜夜提防上算得多。

     薛鴻飛道:“若是真有那麼一個人暗中跟随咱們,則隻要對吳芷玲弄點手腳,他就非得現形不可。

    ” 他說到這裡邪笑一聲,起身向吳芷玲行去。

     他彎低身子,伸手先拿掉她的帽子,登時一頭烏黑秀發瀉下來,襯得那張白哲的臉龐妩媚秀麗之極。

     但他陡然停止一切動作;心神收攝,敏銳地偵測背後的情況。

     原來就當此際,一股奇異的森厲之氣,忽然籠罩住他,使他嗅到冰冷無情的死亡氣味,也使他立刻顯露出正宗内家修為的特點,能得在轉瞬之間,把滿腔欲火化作惕凜,并且同時提聚起全身功力,準備應付倉淬之變。

     他沒有回頭,冷冷道:“什麼人?” 背後寂靜如故,但那股森厲殺氣,仍然像凝厚的寒氣籠罩住他。

    薛鴻飛從這等殺機森然的氣勢中,已約略估計出敵人功力非同小可,心急一轉,提高了聲音又喝道:“什麼人?不敢回答麼?” 那邊秦顧二人已聞聲驚起,奔出突岸之外,齊齊決然地哎了一聲,又同時大喝道:“你是誰?” 顧鎮國鈞一聲掣出長刀,接着喝道:“小子,你為何蒙住頭臉,敢情是見不得天光的黑人?” 秦大貴道:“咱們若是把這小子逮回去,官府定必有不少的賞金。

    ” 他說話時,也掣出亮銀鞭。

     他們迅即散開七八尺,繞到那青布蒙面的人後面,他心中不明白的是這個蒙面人手無寸鐵,距那薛鴻飛約有兩丈許之遙,而薛鴻飛何以仍彎腰俯視着吳芷玲,難道他駭得忘了起來?抑是大意得全然不把此人放在心上?不過有一點很明顯的便是薛鴻飛此計,果然把敵人迫得現形了。

    顧秦兩人各自散開尋丈,一左一右威脅着蒙面漢子後背兩側。

     蒙面漢子對他們兩人的出現,由開始到現在為止,還不曾望過一眼,分明全然不把他們放在心上。

     顧鎮國、秦大貴心中齊齊冒火,互相遞個暗号,突然一齊躍起,向蒙面漢子迅猛撲去。

     秦大貴的亮銀鞭抖得畢直,點襲蒙面漢子小腹側的要穴。

     若是中途受阻,登時化為“翻江掀浪”之式,卷脖子,砸面門,變化得惡毒無比。

     斜對面交錯撲到的顧鎮國攻勢看來比他更是淩厲,隻見他的長刀劈出勁銳刺耳的風聲,精光電掣;霎時已向蒙面漢子左肩斜斜劈落。

     那蒙面漢子全身紋風不動,連眼珠也不曾轉一轉,擡起一隻手,虛虛點出一指。

     長驅猛攻而到的顧鎮國忽然感到敵人指力從刀光中透入,所取的部位正是他刀招唯一的弱點。

     他隐隐感到若是容許敵人破拆攻将進來的話,非得立斃當場不可,這一驚非同小可。

     心中連轉個念頭的時間也沒有,刀勢疾偏,斜飛出去。

     他這一下應變本是暫避敵人的兇毒反擊手法之意,誰知長刀從敵人腦後握過之時,常的一聲挑中秦大貴翻起來的銀鞭。

     秦大貴剛要罵出聲,猛可發現顧鎮國刀勢未衰,挑向自己心口要害,不覺駭出一身冷汗,用盡全力側身躍開,但覺肩上一陣劇疼,原來還是被顧鎮國的刀尖刺中了左肩。

     他已躍開了丈許,轉回身于,怒聲罵道:“姓顧的你瞎了眼睛麼?” 顧鎮國捧刀發楞,竟不會回答。

     薛鴻飛哈哈一笑,道:“朋友好俊的功夫,可惜本公子不曾親眼目睹…” 原來他這一刻才轉回身子。

     他轉身之時,順手已攔腰抱起了吳芷玲,把她當作盾牌般在自己身前。

     蒙面漢子的面孔隐藏在青布内,誰也瞧不見他的表情。

     不過從他精光閃動的雙陳中,卻可以瞧得出他心中大是憤怒。

     薛鴻飛心想:你越動火就越好,且待我再激你一激。

     當下又仰天大笑一聲,笑聲中透露出極是狂妄自大的味道。

     蒙面漢子第一次開腔說話:“薛鴻飛,把吳姑娘放下來。

    ” 薛鴻飛從他啞澀的聲音中,聽出他年紀不老。

     他忽然泛起一絲妒意,笑道:“把她放下?嘿,嘿,溫香軟玉,我薛鴻飛可舍不得。

    ” 蒙面漢子跨前兩步,兩下相距還有尋丈。

     薛鴻飛喝道:“站住,否則我先捏死她。

    ” 他這個人外表清灑俊秀,但發起狠來,聲調森冷之極,使人無法相信。

     蒙面漢子果然停步,因他瞧得真切,那薛鴻飛的食中二指已扣住了吳芷玲腰開大穴。

     隻要内勁一發,登時可以取她性命。

     “朋友的高姓大名,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蒙面漢子颔首道:“當然可以,我叫萬家愁。

    ” “萬家秋…” 薛鴻飛沉吟念了一遍,搖了搖頭:“好像沒聽過,這是你的真姓名?” 萬家愁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就是萬家愁。

    ” 他轉頭顧盼,看了秦顧二人一眼,又道:“薛鴻飛,你自知武功比不上我,所以用吳姑娘做人質,算你有點眼力。

    ” 薛鴻飛笑兩聲,道:“你的激将法不管用,我不是怕你,隻不過喜歡抱住她。

    ” 他的笑聲正是那種使人很難忍受的狂微笑聲。

     蒙面漢子不覺又踏前兩步,薛鴻飛隻一隻手拔出長劍,劍身寒光四射,一望而知鋒快異常。

     他一劍在手,氣勢立時大盛,與剛才徒手之時大是不同。

     可見得他在劍術上造詣極是深厚。

     蒙面漢子澀聲冷曬,道:“薛鴻飛,我先把吳姑娘奪回來,再領教你的武當劍法。

    ” 那顧鎮國一直忍痛不吭一聲,這時忽然厲聲道:“薛公子,萬萬不可被他把人搶走,甯可先取她性命。

    ” 他乃是老練江湖,故意用殺死吳芷玲的話,使對方心裡上受到威脅。

     其實薛鴻飛哪須他出言提醒。

     秦大貴也高聲道:“對,幹脆先殺死這丫頭,咱們再放手拼個生死。

    ” 蒙面漢子冷笑道:“還來得及麼?” 話聲未歇,右手伸出抓去,五指如鈎,修然間已堪堪搭落薛鴻飛臂彎的“曲池穴”上。

     他出手雖是快逾閃電,但還不驚人。

     最可異的是二人相距六六尺之遠,萬家愁身子未動,卻居然夠得上扣抓薛鴻飛臂彎的穴道。

     薛鴻飛臂彎上已感覺到對方強勁的指力,心頭一凜,哪裡還來得及傷人,忙忙側身斜閃。

     但饒是他閃得快,敵人強勁的指力,仍然罩住臂彎穴道。

     他連閃兩次,移出六七尺之遠,仍然被迫得急急縮手躲避那幾股指力。

     薛鴻飛手一縮,吳芷玲呼一聲飛了過去,投入萬家愁懷中。

     她至今仍未恢複行動能力,因此當然不是她自己躍走,而是萬家愁一手把她提過去。

     萬家愁仰天笑道:“你豈能動她一根汗毛,哈……哈……” 他由出手以至把人搶回來,兔起鶴落,隻不過費了眨眼工失而已。

     那薛鴻飛丢了這麼大的人,筋鬥摔得着實不輕。

     秦顧二人雖是驚魂未定,但心中又暗暗竊喜。

     暗想這薛鴻飛栽了這一跤,日後定然不敢狂妄驕傲。

     薛鴻飛迅快回想一下,心中驚疑交集。

     那萬家愁分明距他尚有六七尺遠何以距離會突然縮短了,變得伸手可及?心念一轉,忖道:若要查明此一古怪,定須出手拼鬥方知。

     我何不施展師門鎮山絕藝玉連環二十八劍,好歹守住門戶,看他使的哪一門奇功秘技! 要知他打算施展的玉連環二十八劍,乃是武當派不傳之秘,珍貴異常。

     凡是碰上莫測深淺的強敵,一旦施展這套劍法,定可安然熬過二十八招,絕不落敗。

     又往往在某種情形之下,既不要想咄咄迫人,又由怕落敗負辱,這時若是施展玉連環二十八劍,定可兩全其美。

     薛鴻飛健腕一抖,劍身發出一陣嗡嗡之聲。

     接着人随劍走,不徐不疾,攻将前去。

     眼看他劍勢如虹,劍尖離萬家愁面門隻有尺許。

     萬家愁眸子連閃幾下,顯然很注意地觀察敵人劍路。

     但他身子居然紋絲不動,屹立如山。

     那隻空閑的右手,也沒有封架或反擊。

     其實萬家愁不僅隻是全身不動,甚至還能令人在感覺上得知他根本存有“不動手”的決心。

     秦顧二人瞧出了便宜,不約而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