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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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掌向蔡育拍去,但趕到掌勢落時,卻拍中對方的後背。

     這等打法,宛如是大人跟小孩玩耍,愛怎樣擺布就怎麼擺布。

     張世達等四人的刀劍攻到之時,正如上一次的老樣子,對方已經走開,他們才到。

     張世達老謀深算,想都不想,口中大喝一聲大夥兒上呀,喝聲中挺劍追刺猿人,劍光如虹,勁厲迅急兼而有之。

     他已知道這猿人武功之神奇奧妙,已臻化境,故此每個動作都是後發先至,使人無法抗争。

     因此他唯有毫不停滞地搶先猛攻,才有一線獲勝之機。

     他心中同時也十分明白,今天晚上這一場争殺已經輸定,退一萬步說,他若能一口氣連接攻擊三五招,然後才被擊倒,卻也可算是赢了。

     果然他如影随形地迫攻的這一劍,去勢實在太快了。

     猿人發出一聲可怕的低吼,長臂一揮,硬是迎頭擋住劍尖來路。

    張世達這時已運足内勁,送劍淩厲猛刺。

     忽然大叫一聲,連人帶劍倒退飛開尋丈,砰一聲摔在地上。

     原來他一封刺中敵臂時,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間,猛可發覺敵臂忽然堅如鐵石,忽又柔若棉絮。

     這樣一硬一軟連變數次,便已把急刺的勁道完全化卸掉,接着一股強勁無匹的力适從劍上反彈回來,登時把他給震得飛了出去。

    張世達在地上還發出呻吟聲,卻已爬不起身。

     猿人轉身向詹一鳴行去,出掌拍擊。

     這時劉顯和羅勝兩人都駭得魂不附體,哪裡還能出手支援。

     甚至當詹一鳴被擊倒之後,輪到他們之時,這兩人心中連如何抗拒之念也不曾泛起,便已-一被猿人收拾得躺下了。

     金娘子把六個男人被擊倒的過程全部收入眼中,她一直像一具雕塑的美女船仁立不動。

     事實上那猿人根本沒有用去多少時間,便收拾了張世達等六人。

    故此金娘子其實隻是呆了那麼一下,心裡還未想出對付這猿人的主意。

     猿人轉面對着金娘子,喉嚨中的咆哮聲微微提高,顯然大有惡意。

     金娘子算來算去,無論用哪一門武功心法,都走不上三招。

     不禁黯然歎一口氣。

     她自從這七八年來雄心勃勃,仗着豔麗的面容及秘傳的媚術手段,不但得了不少家派的秘藝心法,并且還曾苦心修習,是以她武功雖是駁雜,卻也造詣精深,若是跟同行的這六個武林名家比起來,她實在還高上半籌。

     可是目下在這個非人非獸的猿人面前,不但她那兼具多家之長的武功派不上用場,連她天賦的迷人姿色,亦全然失效。

     她向來都是無往而不利,扯慣了順風旗,使她益發雄心萬丈,根本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内。

     如今面對這個無可抗拒的強敵,她忽然嘗到智窮力竭的滋味,也墓地十分悲哀,于是打從心中發出歎息,甚是黯然。

     她沒有絲毫反抗或還擊之意,完全一副放棄掙紮任憑處置的樣子。

     猿人突然間發出長嘯,一腳把她踹倒,倏忽間那哀厲刺耳的嘯聲從屋頂洞穿而去,一下子已遙遙遠去,但那搖曳的餘音,卻久久不歇。

     牆角的小許當那哀厲驚心的嘯聲一起時,登時耳疼欲裂,連忙用雙手捂住。

     但還是不管用,震疼得他差點昏厥。

     幸而嘯聲去得極快,眨眼間已遠遠消失。

     小許定定神,放下雙手,但覺内耳朵的壓力漸漸減輕消失,他才放手透一口大氣,轉眸四下瞧看。

     隻見那張世達劉顯等六人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最後他目光停住在當中的金娘子身上。

     她也是仰卧地面,沒有動彈,乍看不知是死是活。

     小許這才戰兢地上前,經過仔細察看後,方知金娘子猶有一絲氣息,乃着手以推拿行血的手法營救。

     大廳右角的壁原是以木闆嵌飾,這時有一塊三尺許寬的木闆悄然聲息地打開,一道人影閃出來,有如棉絮着地,同時順手掩好那遭暗門,動作沉穩利落之極。

     此人年約五旬左右,相貌清秀,一身文士打扮。

     等了一會,一陣微風拂到身後。

     他回頭一看,隻見一個中年勁裝大漢,無聲無息地躍落他身邊。

    那中年勁裝大漢體型動作雖是粗豪,但眉眸之間卻是一片精悍之色。

     他來到大廳,一眼看到小許後,即以傳聲之法向青衣文士退:“阮先生,待小可上前揭下那厮。

    ” 但當中年大漢一邁腿,鞋底還未沾地。

    耳邊便聽到阮先生細微而深晰的傳聲,說道: “費彪,不可魯莽。

    ” 好個費彪猛可煞住踏地之勢,硬是原式停住。

     接着在間不容發之際換一口真氣,丹田中湧起一股新力,把前傾的身子和跨出的腳一齊收回。

     這一手除了精納之極的内功和牢固無比的下盤功夫之外,還抖露出靈敏得驚人的反應。

     阮先生接着道:“此子正以一種罕見的手法替金娘子推血過宮。

    ”隔了一陣,小許營救的工作告一段落,擡頭環顧四周時這才察覺身邊有人,一時間大有手足無措之态。

     而後但見際先生相貌清秀,風度潇灑,一望便覺得他是很有學問的人,這才釋于懷。

     阮先生在問過小許姓名以後,又遭:“小許,那金娘子得體及時施救已可保存性命,你不必擔心。

    老夫現在問你幾句話,希望你據實回答。

    ” 小許忙道;“先生,你盡管問,小的必定據實回答。

    ” “好,首先老夫想知道,你替金娘子推拿之時的手法是誰教你的戶“那是三年前,小的趕車路過楊州。

    那天晚上小的在街上逛了好久,看看夜深,便走回客棧。

    半路上忽見幾個人騎馬急急馳過,恰好有個小孩子不知怎的跑出來,被其中一匹馬給撞到黑黑的巷子裡去。

     那時還有别的過路人卻都裝瞧不見走開。

    小的趕快跑入那條黑巷,找到那小孩見他昏迷不醒,好像已經氣絕斃命。

    但身子還暖,小的便抱着他奔去找大夫救治……” 阮先生突然插口道:“假如這個小孩救不活,你那時可知有何後果麼?” 小許率直地點頭道:“小的知道,這條人命說不定算在小的頭上,但小的運氣很好,才奔出巷口,便被一個老先生攔住。

    他說:不用急,我來教你。

    你把他平擱在地上,這樣推揉就行啦。

    萬一還不行,你對住他嘴巴用力吹氣。

    小的聽了便依言推揉,不一會那孩子哇的哭了出聲。

    ” 阮先生道:“原來如此,隻不知那位老先生長相如何?是什麼地方口音?住在哪裡?” 他一直十分從容潇灑,但這時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連小許也感覺出他的迫切态度有點異常。

     他搖搖頭,道:“小的答應過那位老先生,不得把他的相貌,口青衣服等告訴别人。

    至于他住在哪兒,小的也不知道。

    ” 阮先生忽然恢複常态地微笑一下,道:“這位老先生洞燭機先,敢清早已請到日後可能有人問起你,所以預布了一着。

    既是如此,老夫不便強你回答。

    不過,當時那位老先生既是教你手法救人,可知他必定趁你救人之時,忽然失去了蹤影。

    但你又提到他老人家囑你不可告人以他的形貌口音等,可見得他其後又回轉來,對不對?他回來後除了告訴你說,他已懲戒了那些橫行強暴的騎士之外,還說些什麼?對了,你可能也不便說出來,所以老夫不妨猜一猜,你意下如何?” 小許目瞪口呆,做聲不得。

     隻因那玩先生對當時的情形似親眼目睹一般,當時那老先生的的确确是趁他施救之時失去了蹤影。

     直到他把小孩救活時,忽又回轉來。

     那阮先生雖是把作此推測的原因順便說出,但他如何得知那老先生乃是懲戒闖禍騎士們呢?這已經夠離奇的了,而他還要往下猜,難道他憑幾句話就能夠把當時的詳細情形都推測出來麼?隻聽阮先生徐徐道:“那位老先生回轉來之故,乃是一來瞧瞧那小孩子究竟救活了沒有!” 小許連連點頭,眼光中流露出心底的無窮敬意。

     “二來那老先生對于熱心忠厚的你,甚是贊賞,所以要給你一點好處,作為獎勵。

    ” “您怎的都知道呢?” “老夫不但知道,還可以猜得出那老先生給你什麼獎勵。

    ” 際先生的神情一如平常,絲毫沒有一點自傲歡喜之意。

     就連那站在一旁的費彪,也不曾顯現驚訝之色,可見得阮先生必定時常這樣子猜中别人的隐秘,所以費彪也就司空見慣不以為奇了。

     “他傳了一點練氣運功的法門,使你身體強健,永遠不感到疲倦,而且耳聰目明,勝于常人甚多。

    ” 小許前南道:“對呀,一點不錯,您沒有一句話不對的。

    ” 阮光生淡淡一笑,道:“老夫是從三方面觀察出來的,一是你舉手投足以及聽視之際,已微露大匠潛質,若然一加琢磨,立成大器。

     二是那猿人的嘯聲何等強勁,别人運功抵擔都不容易,你卻熬得住而且又迅及恢複如常,這等情形,自然不是天賦之功。

    三是你替這金娘子施救之時,心意十分集中,全無一點雜念。

    也是由于你修習過上乘内功的原故。

    ” 他的話突然停止,可是已經解釋得夠詳細了,即使是全然不懂武功之八,也能夠明白其中的道理。

     小許面上的表情除了崇敬之外,還添了幾分歡欣。

     他真想五體投地地拜服于這位飄逸如仙的阮先生之前,忽聽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