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榮禧堂珠玉慶良宵 潇湘館紫晴陪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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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你哥哥又說是你自己定下的,怎麼商量得來?還說兩位王爺過來鬧得什麼似的,這府裡的聲名又大,滿到處傳遍了,看的人也多……” 喜鸾要說下去,黛玉已經哭出來。

    又害着臊不便高哭,隻跑到床上去朝裡的倒下去,嗚嗚咽咽不知傷心到什麼分兒。

    喜鸾不便勸也不便走,隻得叫了紫鵑、晴雯告訴她。

    這兩個也喜極了,齊聲叫好,都說道:“原來也有這一個日子。

    ” 那黛玉一面哭泣,一面恨毒追悔自己,原不該鬧什麼小聰明兒。

    而今是真個被寶玉拖下苦海去了。

    “寶玉,寶玉,你害得我好苦!我哪世裡害了你,今生今世送在你手裡。

    你的時運兒又這麼強,千方百計,天也順了你,叫我跳不出你這個圈兒。

    我也糊塗到一萬分,怎麼樣一個女孩兒嫁了人還拿得定,我從前講這話也就臊了,見不得人。

    罷了,罷了!我隻再世為人,再顧着自己的身心性命便了!” 那晴雯便要立時立刻去見襲人,倒是紫鵑攔住了,就說道:“晴雯妹妹,你也不要太狂了。

    論襲人來,咱們原是一塊兒的人,就算走錯了路兒,怕的她心裡不難過?你這個嘴頭子是好的尖刀似的,出口傷人。

    趁着你的性還留什麼舊姊妹情分兒。

    你在先也要壓着她,況且而今的你,現在的她,還有芳官們一班兒在那裡,好個串戲的人兒,你不揭破她,她們還要提着個牌名打趣她,你倒去先做一折戲文給她看。

    你也是夭折過的人兒,隻苦了五兒妹妹,才有個今日的晴雯,你再修修後世吧。

    ” 晴雯聽她一席話,倒笑起來道:“大奶奶,看這個紫鵑姊姊,好個仁慈有德的人兒。

    晴雯要看看她們也念着舊日情分,當真一見面就揭人家短處。

    況且芳官也和我好的,怎麼不要看她。

    ” 喜鸾道:“她的話呢,也是的,你也沒存這個心。

    隻是大姑娘還沒有傳她上來,又是姑娘這會子心裡煩,你們要見舊姊妹,也緩寬些兒。

    ” 喜鸾說罷,約莫黛玉到其間,再也鬧不出别的巧兒,隻叫兩個丫頭進去相陪着。

    又見紫鵑和襲人好,怕的惦記着她,又說:“你們也放心,我也很知道襲人的分兒、才調兒,也不拿她當衆人使喚。

    隻專派她西院裡照料那些衣裝絨線兒,便是芳官、藕官也怕的戲路兒生了,在西院裡近着小靈岩、小栖霞一帶,跟了教師近了清客在那邊素串,等他們熟溜了,吉期時候好到那邊伺候去。

    你們給她什麼吃的東西,隻管叫蔡良家的傳過去罷了,左右是一家人兒。

    見面的日子長,有什麼不能看見她。

    你們兩個人隻不要離着大姑娘。

    姑娘的性情兒、事情兒隻有你們拿得準,你們一時走開了又找準。

    ”紫鵑、晴雯便說:“謝了奶奶,曉得了。

    ” 喜鸾就去告訴良玉,良玉也笑,隻服着曹雪芹的好意。

    喜鸾也時常到黛玉處,有意無意地同着紫鵑、晴雯慢慢地解勸。

    且說寶玉,過帖之後細問賈琏,知着他與曹雪芹的一番布置,十分感激姜景星,心裡頭說不盡的快樂。

    這時候寶钗就近臨月,連上房也不大上去。

    寶钗本守胎教,又是寶玉回家之後漠然相處,彼此并不戲言。

    寶玉此番快樂了,轉覺得自己有多少不是,倒要去親近她,總被寶钗遠着了。

    寶玉便東去西逛,一會子到栊翠庵、稻香村;一會子到怡紅院,要便往潇湘館的門縫裡瞧着聽着,隻像個走馬燈兒。

    賈琏遇着便笑道:“二哥哥,你看風水可曾看完?” 焙茗也笑道:“二爺送朝報忙極了。

    ”寶玉隻笑着不理。

    到了這一天吉期,恰是個壬辰年戊申月戊子日,先一夜子時立秋,這半夜秋天氣還不很涼,隻比得林良玉的好日子覺得涼爽些,也穿得住實地紗了。

    這林、賈宅接連的鋪設了好幾天,好不熱鬧。

    不說林良玉的祭先宴客,且說榮國府的内外規模。

    這府門口的燈樓彩球已經出色。

    自賴大、林之孝以下華冠麗服的十餘人,一排兒分兩邊坐着。

    正門、兩角門六扇齊開。

    一直望進去花園似的,一路的街眚擺着也數不清。

    到了垂花門口便是十來個五彩紮綢的香雲蓋,湧起一座鳌山,上挂着各色各樣的彩燈,兩邊超手遊廊卷起半簾,一總結彩懸燈垂下絡索,穿堂上通是明燈宮角,廊檐下間着五色玻璃燈。

    從大理石屏風過去,越覺精雅。

    金鈎珠箔映着各色顧繡,各處地衣絨毯十分燦爛耀眼。

    那些陳設古董也盡數配着顔色,間着花盆。

    那自鳴鐘一響便應了一二百座一同的響起來。

    再夾着鹦鹉、畫眉的雕籠鳥語,又到處放一個朱漆畫金的圓缸盛了涼冰,堆高幾尺倒像個水晶山子。

    一路直到内室,轉到大觀園,直如月殿銀階一般。

    真個依了黛玉,就潇湘館做了洞房。

    益發收拾得繁華齊整。

     這林良玉送來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