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 三下寒江受盡辛苦 靈前忏悔痛訴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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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不活呢?”“哭不活,爺爺不是狠,你就甭回來了,也别交令了,過幾天沒回來我們就知道你死了。

    我們自己想自己的主意,要能哭活不更好嗎?”薛丁山一轉身又走了。

     太子李治覺得不妥,就問程咬金:“老國公,你這麼做是否有點過分?”“殿下你瞧吧,他就說出龍叫天來,我也不相信樊梨花死了。

    這是樊姑娘故意捉弄他,到一定時候,丁山一定能把樊小姐哀求得冰解凍釋,九九歸原,夫妻能一塊兒回來。

    你不這麼逼他不行。

    ”“但願能夠這樣。

    要萬一你猜錯了呢?咱們還得注意點兒。

    ”“嗯,你說得有道理,這麼辦吧,我老頭子再跑一趟,給我輔馬。

    ”有人把馬匹輔過,老程帶着幾名親兵,飛馬出唐營追趕薛丁山。

    走到半道上一看,薛丁山一瘸一颠往寒江關走。

    老程雙腳一點镫,趕上來叫了一聲:“丁山!”薛丁山擡頭一看:“老爺爺您來了?”“是啊,我看你是不是跑哪兒躲去了。

    你慢慢走吧,我先去了。

    ” 說罷十幾匹馬飛馳而過。

     幾天以後,薛丁山第三次來到寒江關。

    等來到樊府門口剛要往裡走,被守門的攔住了:“這不是薛将軍嗎?你怎麼又回來了?” “哎呀老哥,我是來給樊小姐守靈,躁辦喪事的。

    ” “這何苦呢,我們老夫人不是說了嗎?薛樊兩家無親無故,此事與你毫不相幹,你以什麼身份跑這來哭哩?不行,你趕快離開。

    ” 薛丁山說什麼也不走,他幹脆又跪到府門口了。

    樊梨花的倆嫂子又出來再三勸說,也無濟于事。

    她們倆實在趕不走薛丁山了,這才說道:“你要進府,得有個條件,得披麻戴孝,手拄哀杖,不然的話不能進我府。

    ”薛丁山想,那不成了大孝子了嗎?又一想,我還考慮那幹什麼,隻要允許我進去就行。

    “我願意披麻戴孝。

    ”“好,把麻冠給他拿來。

    ”薛丁山頭頂麻冠,身披重孝,腰系麻繩,抱着哭喪棒,哭得鼻涕多長,來到靈堂。

     這幾天樊小姐已經入殓了,棺椁在後院靈棚裡面。

    薛丁山到後院一看,隻見引魂幡高挑,被風一吹嘩嘩作響,靈棚下停放着大花頭棺材,棺材前的供桌上擺放着黃錢紙、供果、一對素蠟,棺材頭上放着引魂燈。

    數不清的女眷跪在靈前,一眼看去隻見一片白,女眷們哭得聲音嘶啞。

    見了棺材,觸景傷情,薛丁山往這一跪,也跟着哭開了。

    薛丁山哭了一陣又一陣,哭了一氣又一氣,一直哭到紅輪西墜,玉兔東升。

    樊梨花的嫂子問他:“薛将軍,你是回白虎關哪,還是在這過夜?”“我在這守靈。

    ”“看你出于至誠,就這麼辦吧。

    你要守靈我們可就不管了,都交給你了。

    ”“交給我吧。

    ”主仆衆人全走了。

     整個院落,這麼大的靈堂,就剩下薛丁山一人。

    他找了個凳子往靈旁一坐,手拍棺椁接着又哭。

    鬥轉星移,到了深夜,刮起了陣陣陰風,紙灰被吹得滿院亂飛,引魂幡在風中嘩啦啦直響,靈前的素蠟被風吹得忽隐忽現,棺材上的小油燈“呼”地被風吹滅。

    薛丁山覺着頭皮發麻,汗毛發-,往院裡一看,連個人影也沒有。

    有一種陰森怕人的感覺。

    他把引魂燈點亮,圍着棺材轉了幾圈,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了,低低的聲音說道:“樊小姐,梨花姑娘,現在沒有别人了,你可知我薛丁山在給你守靈?我不是原諒自己,我覺着現在的心夠誠的了。

    假如你還活在人間,能諒解我的苦衷,咱們破鏡重圓,攜手趕奔唐營,你當元帥,我當戰将。

    你指揮千軍萬馬,得白虎關,破白虎陣,斬楊凡,捉扭頭祖,大軍直搗西涼的國都,到時奏凱還朝,我們夫妻白頭偕老,我薛丁山一定不讓你生氣,你說怎麼的都行,可惜晚了,兒已經不在人世了,我縱有萬語千言兒也聽不見了。

    我就是哭死,磕頭磕死你也瞅不着了,怎不叫人痛心哪!”說着他用腦袋抵着供桌又哭開了。

    近日來他心情郁悶,幾番辛苦,吃喝不足,睡眠不夠,再加上受刺激太大,悲傷過度,哭昏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薛丁山又覺着起了風了,渾身發涼。

    迷迷糊糊從地上站起來,伸伸懶腰,活動兩步,忽聽身後“嘩啦啦”抖鐵鍊子的聲音。

    他扭轉身軀回頭一看,大吃一驚,隻見在月亮門洞那兒站着一個女子,披頭散發,身穿素服,水袖遮手,裙子蓋足,怒目而視。

    薛丁山定眼一看,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樊梨花。

    隻聽樊梨花哽哽咽咽說道:“負心之人,你還有臉在我靈前一祭?我死得冤枉啊!為了你,我們父女反目,為了你,我倆哥哥與我反目,我以身相許,但我并非下賤之人,這有媒的之言,你的師父王禅、我的師父聖母從中為媒。

    洞房之夜哪知你薛丁山掄拳就打!後來你受傷命在旦夕,老國公來求我,我念及夫妻之情不記前仇,前去為你治傷,把你從死神那兒拉了回來,你二話沒說搶拳又打,你是個人嗎?後來前敵吃緊,老國公搬我,我還念及夫妻之情,以大局為重,抛卻前怨又到前敵,哪知因為半路收了個小孩兒薛應龍,那孩子有什麼錯?在洞房之夜你又想邪了,把人家孩子痛打了一頓,惡言傷人,你缺德不?叫我樊梨花怎麼受?按我說跟你一刀兩斷,今生今世再不見你這個負心人,誰讓你來找我?誰讓你跑我家嚎喪?你把我逼得走上了絕路。

    我本來不該死,可是死了,我跟你完不了,我掐死你!”薛丁山覺着脖子被掐,感到窒息得難受,他把眼一閉喊開了:“姑娘、娘子、娘子!” 薛丁山一翻身從地下起來,原來做了一場惡夢,吓得他通身是汗,往四處看看,院裡仍然那樣寂靜,一對素蠟還在着着,棺材上的引魂燈依舊亮着,摸摸脖子沒事。

    他活動活動腰退,把壺拿過來喝了幾口水,想想剛才的夢,跟真的一樣,好像樊梨花的聲音還在耳邊。

    薛丁山又想